」
天色漸亮,燈燭都換了兩撥,口供都沒記完。
我翻著林謀安的口供,周身發寒:「我爹可真出不少力,就連我表姐的親事都有我爹的手筆。」
秦墨摁揉著我發酸的脖頸:「朕陪你回南巷休息,這幾日不上朝了。」
腦中亂七八糟的事不斷翻涌,我躺在床上閉眼養神,可鼻端傳來一陣苦味。
我湊到站在門口喝藥的秦墨身邊,聞了聞碗底的藥渣:「你喝避子湯?」
「好好好,我夜夜累得快斷了腰,補藥吃了一碗又一碗,萬萬沒想到竟是你。」
我氣得笑出了聲,抬腿就往外走:「行,你不愿意跟我生!我找別人生!」
秦墨從身后抱住了我:「沒沒沒,姐姐,我想跟你生,我想!」
「我就是怕姐姐有了身孕一腳踢了我,而且現在局勢不穩。」
秦墨低頭在我的頸窩蹭來蹭去:「姐姐,外面的男人長得沒我俊俏,腦子沒我好用,權力也沒我大,姐姐確定想要個傻兒子嗎?」
我剛松動兩分準備回話,我那表姐林音沖進院子,一巴掌打在我臉上。
我人還沒反應過來,不知從哪躥出來的暗衛已經將林音摁跪在地。
「姜不悔,你不怕我跟姑父告狀?」林音不斷掙扎,「只要我一哭,姑父定狠狠責罰你。」
臉上傳來一陣涼意,秦墨握著一盒膏藥在我臉上涂涂抹抹,輕聲道:「毀了她的臉。」
我朝秦墨搖了搖頭,蓄力還了表姐一巴掌:「你仗著這張臉得了多少的好處,我不屑計較。」
「可你想往姜家臉上抹屎,你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。」
林音癲了起來:「我是攝政王未過門的王妃,你們敢對我如此?」
秦墨命人堵住了林音的嘴:「把林家都收押進詔獄吧。」
我攔了秦墨一下:「會不會打草驚蛇?」
秦墨眼中盛著半輪朝陽:「姐姐,這盤棋局我才是蛇呀。」
07
風雨欲來,秦墨放了消息說林謀安在獄中只字未吐,只好先在詔獄收監。
我一大理寺卿只好無趣地翻閱卷宗,順手找找攝政王的小辮子。
一連數月,秦墨都歇在南巷跟我廝混,我每日腰酸背痛徹底擺爛連補藥也懶得吃。
我迷迷糊糊地去摸秦墨,可只摸到了一片冰涼。
我一個猛子起身開門,只看見了滿院磨礪以須的黑甲衛。
白術將溫粥擺在廊下:「爺不必擔心,陛下也派人守著老太爺的院子了。」
我嘆了口氣:「白術,這春雨怎麼下起來沒完呢。」
一連下了三日雨,我窩在床上念佛經時,秦墨爬上床,只說了句「攝政王死了」就昏睡過去。
我讓白術打了盆熱水擦干凈秦墨臉上的血污。
岑內侍接過秦墨染血的甲衣,染了兩分哭腔:
「陛下這些年終于熬出頭了。
「姑娘,陛下不是故意騙你的,只是這麼多年所有人都同陛下虛與委蛇。
「陛下若是不多加防范,怕是早就成了一具枯骨。」
「你們兩個可憐人走到如今不容易,今后都是好日子了。」
我手下的勁加了兩分,狠狠蹭干凈了秦墨頸間的血點:「老岑啊,你要不說我都忘了。」
我正給秦墨換寢衣的時候,外面傳來了我祖父的號哭:「不悔啊,你可擔心死……」
「床上這死鬼是誰?!又是那個秦什麼墨的?」
祖父哆嗦著手,滿聲哭號不見淚:「不悔啊,咱姜家可就你一根獨苗啊!」
耳邊盡是祖父的哭號,秦墨茫然地睜開眼睛,探頭往外瞧了一眼。
祖父看見秦墨愣了下,「撲通」一聲跪倒在地:「老臣見過陛下,陛下萬安!」
祖父像是想到了什麼,哆嗦著手在床上比畫:「你,你倆,你倆的袖子斷到一起了?」
我清了下嗓子:「我有孕了。」
祖父:「嗯?」
秦墨:「嗯?」
老岑:「嗯!」
我點點頭,指著秦墨:「倆月了,他的。」
秦墨:「老天保佑!」
祖父:「信口雌黃!」
老岑:「祖宗顯靈!」
秦墨忙下床扶住我搖搖欲墜的祖父:「姜老別激動,不悔其實是女子!」
我眼疾手快地掐上祖父的人中:「我生下的孩子跟咱家姓。」
祖父一個鯉魚打挺起身,轉頭看著秦墨:「這話讓他說。」
「祖父,不悔生的孩子隨姜姓。」秦墨鄭重其事地伸出三指,「而且我發誓我只不悔一人。」
祖父晃了半天神,一臉恍惚:「所以今后這江山姓姜了?」
08
攝政王意圖謀反被誅殺在承天門,其黨羽伏罪的伏罪,抄家的抄家。
我爹被削了兩級,還有心思給我遞話讓我救表姐出來,也算給舅舅家留個后。
我這種孝子,自然是有求必應。
是以第二日上朝,我便跪在朝堂上苦苦哀求秦墨:「陛下,我舅舅罪無可恕,可表姐無辜。」
「更何況我表姐長得最是像我早逝的母親,臣身為人子受人所托,望陛下能赦免表姐。」
滿殿哄笑,更有不懷好意的目光看向我爹。
我跪倒筆直:「求陛下恩赦,留表姐在我父親身邊。」
秦墨強忍著笑,連聲夸我孝心,還讓我爹下朝就接我表姐回姜府。
為了成全我爹,我特地回府準備把我祖父接到南巷,把姜府都留給我爹跟表姐。
「姜不悔,你要毀了姜家是不是?」
我睨了眼跪在府門口的林音,不解地問道:
「毀了姜家的是父親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