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下意識以為是郁圓她爸,出于禮貌,我猶豫著開口打招呼:
「郁叔叔好,我是郁圓的同學。」
那個清瘦的背影一僵,回頭時俊朗清秀的少年撞入我的眼。
郁塵被水嗆了幾口,耳尖染上薄紅,卻沖我挑挑眉:
「你誰?」
「……你誰?」我結巴著反問。
「郁圓她弟,郁塵。」
原來郁圓她弟不叫郁頭也不叫郁泥,叫郁塵。
畫面一轉,郁塵高三畢業。
人高馬大的少年紅著眼眶問我:
「祝璇,我也不差吧?」
我別過頭假裝聽不懂他的弦外音:
「挺好的啊,年紀小,身體好,腦袋還好使兒,年輕人,你們都有光明的未來。」我拍拍他的肩膀故作輕松。
他步步緊逼,咬牙切齒:
「所以呢,現在可以告訴我——你到底喜歡唐天什麼了嗎?」
明明那會兒我早就和唐天掰了,卻還是信口胡謅了一句:
「姐姐我啊,可能圖他年紀大吧。」
他像個被暴雨淋濕了的蔫吧狗狗,留在了我最寶貴的夏天里。
那天后,我夾著尾巴屁滾尿流地滾出了郁塵的世界,再也沒敢見他。
04
我是被唇上一陣癢意弄醒的。
我扯開派大星眼罩,卻發現郁塵那張俊朗的臉蛋離我極近。
我下意識推開他:
「你干嘛?!」
郁塵扯唇一笑,「流口水了,替你擦擦。」
?!
我慌張地用手背胡亂擦了擦,熱意燒紅了臉。
他卻像無事發生,靠進主駕的背墊里,毫無感情:
「到了。」
我抄起東西準備走,他卻又陰陽怪氣地開口了:
「這麼晚不回去,唐天也不來接你嗎?」
唐天。好久遠的名字。
我覺得郁塵這人可真記仇,平淡的解釋:
「什麼唐天,我和他都好久沒聯系了。
」
郁塵好像舒了口氣,又咧唇笑道:
「那就好,上去吧,到家給我發個消息。」
好個毛線,這人怎麼和中了咒一樣,翻臉比翻書還快。
說起唐天——如果每個人的苦逼青春里都非要有一個什麼特別的男生的話,那對我來說,那個人就是唐天。
高中的時候,唐天是班長,長相是清秀掛的,和郁塵那種格外俊朗的男孩子不大一樣。
他成績很好,人也很好。
他是我的初戀。
大概是班里只有他和我從縣城里的小中學考上了市重點,大概是別的男生聚在一起指著我的鞋說「看!祝璇又穿淘寶爆款小白鞋了!」的時候,他會護在我面前讓那群男生別開玩笑。大概是他懂我家窮的揭不開鍋的窘況,我懂他想要寒門出貴子的凌云志。
唐天和我說:「沒事,不就是一雙牌子貨嗎,打打工誰還買不起了。」
我皺了皺眉,但我知道他是好心。大概就是從那時候起我對唐天有了一種特殊的感情。
高考畢業以后他扭捏著向我表白,他說,我們合適。我說不出想也說不出不想,沒有怦然心動的感覺,但至少我不想讓他難過。
我稀里糊涂地答應了。
后來我們也稀里糊涂的分手了,大概是他在首都的 985 里看到了更大的世界,而我只考上了 211 的公費師范生。他覺得我們不再合適了。他說要分手,我也爽快地答應了。
回憶太長,到此為止。
我麻溜地收拾了東西,再三檢查了沒落下東西,屁滾尿流地逃回了家。
至于郁塵,我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啊。
我以為我們不會再見了,沒想到,打臉來的那麼突然那麼快。
05
我就知道,今天出門沒看黃歷,一天都是倒霉事兒。
半夜,房東發微信告訴我,說她兒子馬上回國娶媳婦了,要把房子當婚房,讓我這兩天盡快搬出去。
我說,阿姨,您兒子是回國搶親的嗎?這麼著急。
房東多退了我一個月的房租,我認命地收了。
遇到事情不要慌,先發個朋友圈吐槽再說。
我正刷著貝殼找房,郁圓的電話卻先來了。
「你要找房?我這正好有個朋友有房子閑置,你要不要住?」
「靠譜嗎?你這朋友最近應該不娶媳婦吧?」
「額……難說。」郁圓頓了頓:「哎呀,先住進去再說嘛,友情價而且拎包入住哦!」
「成!」
當我隔天下了班,麻溜地收拾了行李拎包入住的時候,發現——他喵的,門打不開。
我打電話給中介,他只說房東房子太多不小心搞錯鑰匙了,說今晚先將就一下,明天把鑰匙送過來。
不是……你們有錢人都這麼玩兒的嗎?
郁塵跟安排好了似的,出現在電梯門口。
我也很驚奇,兩天內能丟這麼多次臉,還是在同一個人面前。
郁塵眉目舒展,雙手抱胸靠在他家門口,語氣玩味:「門兒進不去了?新鄰居?」
「為了我們友好的鄰里關系,我也不是不能勉強給你睡一晚。」
我扁扁嘴,翻了個白眼:
「…….大哥,能不能注意點措辭啊。」
……睡一晚,睡你個大頭鬼啊!
「我找個酒店住得了,不勞煩你。」
郁塵輕哼一聲,丟下一句別反悔,就自顧自開了門進去。
原先的房子是回不去了,我靠在門上刷著攜程看酒店,好巧不巧,這兩天五月天在辦演唱會,每個酒店都爆滿。
尷了個尬。
算了,真正的勇士都敢于放棄困難。
我叩響了郁塵的門,他開的很快,表情很微妙,像是寫滿了兩個大字——小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