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百獸集體在坑里冷靜。
烏云間,敖宴的龍身若隱若現。
只有我和宋梔,站在巖洞下避雨。
她終于找到機會和我說話:「紙條上的事,你考慮好了嗎?」
宋梔壓低音量,小心翼翼地環視四周。
見沒人注意。
才放心地往下說:「我真的可以幫你。」
「那你呢?」我反問她,「要一起嗎?」
「我……」
宋梔咬住下唇,臉色猶豫:「宋家容不下我,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。」
她身如浮云,回去也是漂泊。
不如留在這里。
「可以跟我走。」我輕聲說,「跟我回蘇家。」
話音剛落。
雨忽然停了。
我心咯噔一跳。
突然想起來,昨天獵豹一臉恨鐵不成鋼地對伏猛說:「你真當他聽不見?」
碧空放晴,日光如熾。
一轉頭。
敖宴果然在我身后。
已經化作人形,神情似笑非笑:「過來。」
他聽得見。
芭比 Q 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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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安撫似的拍拍宋梔的手。
乖巧過去。
敖宴冷著聲音問:「昨天讓你想的事,想好了嗎?」
我脫口而出:「什麼事?」
「什麼事?」
他低聲重復著這三個字。
最后笑了:「蘇明月,看來,我真是太縱著你了。」
他扛起我,一路回到我的,哦不,他的住所。
他抱著我,身上清香入鼻。
和昨日床榻上殘留的香氣如出一轍。
幾經輾轉。
原來巖洞最深處還有一個隱藏的暗室。
里面金光閃閃。
我瞇著眼睛看。
隨處可見的珠寶玉石堆疊在一起,璀璨生光。
可惡啊,好像占有欲有點發作了。
感覺這些錢和我睡了一晚。
都該是我的。
25
床榻柔軟地陷下去。
敖宴說:「閉眼。」
閉眼?
我狐疑地閉上眼睛。
卻感覺到他離我越來越近。
溫熱的氣息幾乎噴灑在皮膚上。
他要對我做什麼?
我險些把控不住心跳。
卻聽他說:「好了。」
啊?這麼快?
我睜開眼。
面前是一只小黑蛇。
盤在我的膝蓋上,扭扭捏捏。
小黑蛇口中發出敖宴的聲音:「這下認識了吧?」
麻辣大老爺。
我頓時熱淚盈眶:「小黑,是你啊。」
這不是我之前養的寵物蛇小黑嗎?
什麼畏懼、距離感統統消失不見。
孩子太出息了。
出走半生,歸來就從蛇化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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敖宴,原來是我小時候養的小黑蛇。
從后花園撿回房間的時候,渾身黑不溜秋。
腦門上還有兩個坑。
哪有現在金鱗裹身,威風凜凜的樣子。
我不由感慨:「真是女大十八變,你連種族都變了,不怪我認不出來。」
敖宴重新化作人身,冷著臉說:「我是黑蛟,不是蛇。」
化蛟為龍。
原來,之前他腦門上的兩個坑是為了長龍角。
我一直以為,這是先天缺陷。
所以從小就打從心眼里憐愛他。
但我也愛逗他。
每次喂他吃食,總要拎著東西在他面前晃呀晃。
把他惹惱了,他便生氣地撲上來。
輕咬住我的下巴。
就像現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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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他現在是人身啊。
我垂死病中驚坐起:「那什麼……」
「那什麼……」
我們異口同聲,又同時打住。
最后,他說:「別多想,我只是習慣了。」
哦。
好的。
他耳后的暴紅我姑且當作沒有看見。
我干巴巴地轉移話題:「你是獸人,要回獸山,怎麼不和我說?」
虧我還以為他只是條普通小黑蛇。
可能被人不小心踩死了。
害我傷心了好一陣。
原本也沒有指望他真的作答。
可當他別開視線。
我的心還是咯噔了一下。
小黑蛇,好像有事瞞著我。
28
為了慶祝和我相認。
敖宴在獸山舉辦了一次晚宴。
篝火交錯,人聲鼎沸。
入場時,宋梔正坐在伏猛旁邊,替他倒酒。
她不知道在想什麼,一個不留神。
酒液溢出。
伏猛頓時沉下臉:「干哈呢?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好。」
「還是你在給我擺臉?」
宋梔沒有說話。
反倒是獵豹開了口:「她是該給你擺臉,我說虎弟,你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。」
「你既然已經選宋梔做了伴侶,那天動亂,你明知道我們是去做什麼的,怎麼也跟著去?」
場中一靜。
響尾蛇連聲附和:「嘶……是……嘶……」
「你個老六。」伏猛怒罵,「不是說了我只是去湊熱鬧的嗎?」
他慌亂地看向宋梔。
卻見宋梔神色平靜,仿佛沒有聽見。
伏猛頓時松了一口氣。
可當我與宋梔對上眼神。
我知道,她并不是沒有聽見。
而是已經開始不在意了。
29
所有人都在恭賀敖宴與我相認,向他敬酒。
敖宴眉眼含笑,一一受了。
酒過三巡。
我借口透氣,走了出去。
宋梔很快跟上,在身后低聲說:「無論在人類世界還是在獸山,我們的地位都是不對等的。」
在人類世界,獸人不過有錢人的玩物。
而在獸山,輪到人類被操控。
我和她說起裴湛。
她說:「和獸人,不會有好結果的。」
「更別說,你現在這位,還是獸族的 boss。」
地位不對等的感情,終究是沒有結果的。
我頓了頓:「我知道。」
哪怕是小時候精心飼養的小黑蛇——敖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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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說:「我會走的,那你呢?」
宋梔一臉平靜:「我也會。」
「我對他的愛,在他眼里都是施舍。所以回獸山,他要千方百計地報復我。」
「他說,我應該為我的傲慢付出代價。
明月,是不是我自討苦吃?」
「根本不應該愛他?」
我搖搖頭:「你沒有錯,是他不懂珍惜眼前人。」
回想起這些時日伏猛對宋梔的做法。
他未必不愛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