頭上包著一塊方巾帕子。
沈落喊她大娘,喊了好幾聲,老太太都沒聽到。
沈落只能下地,走到她跟前,拍了拍她肩膀,問:“大娘,您知道顧輕延嗎?”
第33章 顧輕延死了
“誰?”
老太太渾濁的眼珠子,在沈落臉頰上轉了轉,她判斷出這不是她們鐵樹屯的人。
沈落知道,這老太太是年紀大了,耳朵背了,聽不清自己再說什麼,于是她湊到老太太耳邊,聲線拔高,大聲道:“顧輕延!顧!輕!延!”
老太太愣了愣,點頭:“認識認識,我們一個村的,咋可能不認識?”
沈落從錢包里翻出一張紅鈔票,遞給她:“大娘,你帶我去他家看看,這一百塊錢給你?”
“好的好的。”
大娘死一般的眸底,瞬間有了亮光。
這個村的人大部分只有老人在,年輕人出去務工了,一年到頭難回家,老人因為缺錢,勞動力下降,日子也過得緊巴巴的。
大娘一把把紅鈔票,從沈落手里奪走,生怕沈落反悔:“丫頭,俺帶你去。”
走的田間小路。
沈落踩在田埂上枯草葉上,軟綿綿的。
田間的小麥,生的極好,綠油油的,小麥的葉子上浮著水珠。
大娘在前面帶路,身子骨很硬朗,走路很快。
沈落第一次走這樣的田間小路,反而慢了很多。
“丫頭,你是顧家的親戚還是朋友啊?他們家十幾年前發生了一場慘案,早就沒人來過了。”大娘邊走,邊八卦地問。
沈落想了想,她和顧輕延都要離婚了,便微笑著接話:“大娘,我是顧輕延的校友。”
“哦,原來是一個學校的,那你咋不知道顧輕延死了呢?”大娘忍不住唏噓。
沈落眼皮一跳:“顧輕延死了?”
誰跟她說的?
“對啊,他們一家三口都被燒死了,可不就死了嗎?那孩子是個好人吶,我是看著他長大的,看到我這種長輩,嘴巴甜,也會喊我大娘。可憐的,一家都死完了。”
大娘嘆了口氣,真是世事無常啊,她想不通,那麼好的一家人,怎麼就一夜之間全沒了呢。
真是人算不如天算。
沈落低著頭走路,看著晶瑩剔透的雪花,落在鞋面上,很快雪花化成了一灘冰水。
“丫頭,這就是顧家的房子——”
沈落聽到大娘樂呵呵的聲音,瞬間抬頭,震驚至極。
她怎麼也沒想到,顧輕延老家的房子竟然是長這樣的。
是她從來沒見過的樣子。
土房子坍塌了一半。
另一半猶如門神一樣,佇立著的。
四面的野草,大樹長得比房子還高。
綠蔭濃密,遮天蔽日。
猶如一個牢籠,緊緊的禁錮住了這座倒塌一半的土房子。
沈落站著的地方,荊棘叢生,想要進到房子里去,皮膚很容易被荊棘刺傷。
大娘看在收了沈落錢的份上,得知沈落想進去瞅瞅,便急急忙忙的跑回家,扛了把鋤頭。
沈落想幫忙,她讓沈落站在原地別動,不然她這錢賺的不踏實。
兩分鐘。
擋在沈落面前的荊棘,雜草,剛發芽的枝條,全被大娘悉數鏟平。
沈落看的目瞪口呆,怪不得大娘身體這麼好,原來是這麼鍛煉出來的。
“房子怎麼塌了呢?是火燒的嗎?”
沈落背著背包,向土房子走去。
第34章 一個磨子刻出來的
大娘搖頭:“不是,是前幾年地震,把房子震塌了一半。我們村兒的人,都翻修了小樓房,只有這家人還是八幾年的老房子。
”
“丫頭,咱們可不能在里面待太久,這房子風吹雨淋的,不結實。垮了把俺們埋里面,可不得了哦。”
大娘不安地跟著沈落進屋。
地面也是凹凸不平的泥土,還有一灘灰燼,地面有個坑,沈落不知道是干嘛的,也沒用。
倒在地上的房梁,只剩下一小截,看得出來是被焚燒的跡象。
還有幾節矮小的木棍,大娘說這是床上的木頭。
放眼望去,全是殘垣斷壁,地上被燒毀掉一半的房梁因為風吹日曬,變得霉跡斑斑,生出了幾朵菌子。
空氣里彌漫著潮濕和發霉的味道。
“顧家的這場火是人為嗎?”
沈落抿了抿唇,向土房子外面走。
她抬眼,就看到土房子的柱子,已經腐朽,結滿了蜘蛛網。
大娘搖頭:“那倒不是,現在是法治社會,誰敢不要命了人為縱火哦?”
“那是怎麼回事?”沈落不解地看著滿臉溝壑的大娘。
大娘嘆了口氣,像是想到了當年的慘案:“當年那把火,把顧家燒得干干凈凈啊。我們得知的時候,已經是第二天,警察來的時候了。”
“警察進去的時候,尸體都被燒焦了勒。老顧被燒得只剩下幾根白骨,老顧媳婦兒的尸體被燒了一半,還能認出來。咳,一半是肉身完好,一半是骨頭,警察把他們夫妻倆抬出來的時候,我們村的小孩兒好多都被嚇得嗷嗷哭,幾天都哄不好。”
“開始的時候,俺們也懷疑是人為。可老顧一家與人為善,和俺們村兒的鄰居街坊的,都相處得好得不得了。他們家那個時候,在俺們這過得算不錯的人家,老顧在城里做了個小本生意,開飯店的。
他偶爾回村里,還會給我們帶菜啥的。俺們村過事情,特別是紅白喜事,他都是寫禮錢寫得最多的那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