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著黑色羽絨服的沈落的手臂,還是被顧輕延一把抓住:“你爸爸死了,怎麼不通知我?”
通知他?
沈落眨了眨干澀的眼眸。
通知他干嘛呢。
吵架嗎,相互傷害,相互折磨嗎。
不對,不是相互傷害,她根本傷害不了顧輕延半分半毫的。
顧輕延是冷心冷肺,不,是沒心沒肺的人,怎麼會傷得了他呢。
沈落不想搭理他,執意要走。
顧輕延卻不撒手:“我在問你話。”
知道躲不過了。
沈落側了頭,抬了眼皮,冷漠的看著顧輕延,不答反問:“告訴你有什麼用?讓你來幸災樂禍?”
顧輕延聽了這話,很氣很氣。
握著沈落羽絨服手臂的手指,不禁用力了幾份。
什麼叫告訴他沒用,什麼叫他幸災樂禍。
沈天華的死,和他根本就沒有關系!
“我是你丈夫。岳父去世,我不該知道?”顧輕延擰眉。
沈落嗤笑:“你還是殺人犯呢,顧輕延。”
“你什麼意思啊?什麼叫我是殺人犯?我殺誰了?”顧輕延氣極反笑,臉色冷沉的能滴水。
他好心好意想和她一起承擔,她就是這個態度。
還把殺人犯的帽子,往他身上扣?
顧輕延真的冷靜不了了:“你把話說清楚。說我是殺人犯,證據呢?”
“顧輕延,我今天不想跟你算這些舊賬。不用著急,我們的賬,來日方長。就算你今天不找我,我一樣會找你討回來。”沈落嗤笑,眼神冷漠的跟變了個人一樣。
剛從大樓出來的沈母,看到沈落和顧輕延拉拉扯扯。
瞬間就繃不住了。
沈母快步走來,一把扯開顧輕延的手臂:“你來干什麼?你來干什麼!天華都死了,你還要來找我們的麻煩嗎?今天是他下葬的日子,你就不能改天挑事嗎?”
顧輕延的手臂,被甩開了。
垂在身側的手,被顧輕延握成了拳頭。
又在挑撥離間。
這個丈母娘,最喜歡挑撥離間,前段時間,總是挑撥沈落和他離婚,現在又挑撥他來找事。
顧輕延很不想就這麼算了的。
以他現在的權勢和地位,誰又能把他真正的怎麼樣呢。
可他看了眼沈落,沈落已經消瘦了不成樣子了。
想到她肚子里還有自己的孩子。
顧輕延又硬生生的,把心里的怒氣給吞下了。
劉特助見她們誤會了自家老板,便忍不住開口辯解:“夫人,沈太太,其實顧總——”
其實顧總人不壞,他來幫忙,都是顧總的意思。
話還沒說完,顧輕延就冷眼給了劉特助一個眼神:“把夫人平安送回來。”
“是。顧總。”
劉特助還沒說完的話,又再次咽了下去。
沈落冷冷淡淡地看了眼顧輕延,從他面前走過:“你別跟來,我爸爸不想看到你。”
語氣里沒有恨。
沒有怨。
只有無視和疲倦。
顧輕延感覺他的好心都被當成了驢肝肺了。
他看著送葬隊伍,都開車離開。
抽了根煙,他就自己調整好了情緒。
他的跟著沈落。
萬一又出什麼事情呢。
言氏集團。
言墨塵坐在皮椅上,刷著手機新聞,看到一條推文,沈氏集團原董事長沈天華于昨日去世,今日入土為安。
言墨塵眉頭擰著,拿起座機,撥通助理內線電話:“查一下沈天華老家地址。”
幾分鐘后。
助理就查到了,把地址發送到了言墨塵手機。
言墨塵從皮椅上起身,拿起外套穿在身上。
助理推門而入,看到言墨塵要出去,忙說:“言總,上次您和劉總見面,您爽約了,這次您在爽約,老爺子真會生氣的。
”
“我有事出去一趟。你給劉總回電話,就說我回來后,會親自登門道歉。”言墨塵把外套放在臂彎,疾步離開。
沈天華的葬禮。
他得去悼念。
沈老先生是有名的大善人,他得去燒柱香。
言墨塵開車,跟著導航前往沈天華的老家。
殯葬車里面。
只有沈落和劉特助。
沈落坐在副駕駛,她膝蓋上抱著雕花的,復古樣式的骨灰盒。
手指摸著骨灰盒的紋路,冰涼至極。
沈母暈車,所以坐的是后面那一輛車。
“夫人,顧總其實是——”劉特助掌控著方向盤,再次開口。
他是真覺得,老板人不壞,只是不愛表達。
沈落原本面無表情的臉,瞬間陰沉,俊俏的眉緊緊的皺著,打斷了劉特助的話;“今天是我父親下葬的日子,我不想聽無關的話題。”
劉特助見沈落這麼排斥顧輕延,連他的名字都不能提,眼眸閃過詫異。
過年這幾天,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,夫人對顧總態度會這麼大轉變。
“爸爸,落落送你回老家了。你在里面好好的,不要怕。”沈落垂眼看著骨灰盒,心里喃喃道。
第275章 我們是夫妻,永遠不用說謝謝
半小時后,到達了父親老家。
是一座很落后,很偏遠的山村。
路也是彎彎繞繞,狹窄至極。
兩邊的松樹,猶如兩把巨大的傘面,向道路兩邊傾斜。
這條路,是父親拿錢修葺的。
沈落在很小的時候,跟父親來過一次,給爺爺奶奶上墳。
山上的雪下得很大,很大。
松樹上是白茫茫的一片,刺眼而慘淡。
雪落在沈落瘦削的臉頰上,黑色衣服的肩頭。
沈落手里抱著骨灰盒,沉甸甸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