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他逼著自己搬家,逼著自己對沈落狠心,可沈落被他折磨的同時,他也好過不到哪里去。
他選擇高強度的工作,來麻痹自己。
來充實自己。
這樣就不會想到沈落了,就不會心疼她了,沈氏集團確實因為他的鐵血手腕,規模越來越大,比沈天華掌權時,擴展了十倍。
可他一點都不開心,一點也不。
病房里面。
顧輕延推門的時候,第一次害怕了,猶豫了。
沈落醒過來了嗎。
看到他,會不會又要爭吵呢。
會不會又惡言相向呢。
如果是以前,他直接就進去,看一眼了。
可現在,他有點不知所措。
她的身體,真的適合看到他嗎。
一番躊躇,顧輕延還是推開了門。
邁著大長腿,走了進去。
因為他很關心她,很想念她,哪怕冒著被她詛咒的風險,也要看她一眼。
病床上的女人,口鼻插滿了管子。
各種儀器再運作著。
她的身上全是一團各色的線團。
理不輕,就像她們倆的關系。
沈落閉著眼,臉色慘白的像一張宣紙。
平靜的,乖巧的,猶如睡著的小貓。
應該是做了噩夢吧,沈落突然皺眉,手指顫抖了下,身上的白色被褥就掉落了一些。
嘴唇微微張開,像是再說什麼話。
顧輕延走了過去,俯身拉住了白色被褥,把被褥重新拉到了原來的位置。
他的手掌,突然被她的手抓住了。
她的手好冰,好冰。
顧輕延錯愕的抬眼,掃了眼閉著眼的沈落。
她還在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麼。
顧輕延以為她要跟他說話,便俯身,把耳朵放在她的口鼻處。
戴著呼吸機,聲音很小,很輕。
但情緒很激動。
顧輕延為了聽清,耳朵離的不能再近了。
“小……小啞巴……跑……快跑……”
第323章 包著紗布的手掌,被她抓的很疼
顧輕延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他再聽了幾遍。
可沈落喊的還是小啞巴,快跑。
顧輕延彎著的身子,慢慢站直。
眼眸一點一點地變紅,變得復雜。
心里是說不出的煩亂。
都躺在醫院了,都癌癥了,還在想那個小啞巴嗎。
他真的很好奇,沈落的嘴里,到底話,是真的。哪句話是假的。
還是沒有一句真話呢。
她之前跟他解釋說,小啞巴是她好心資助過的一個男孩子,但她只見過一面,她把他的樣子都忘記了,五官更是記不清了。
她們清清白白的,沒任何不正當的關系。
可只是見過一次面的萍水相逢,她都能記得這麼久!
夢里都能喊他的名字!
他是她的丈夫,她怎麼就沒喊過他呢?
要說不心酸,是假的。
要說不介意,那更是假的。
天底下沒哪個男人,會對自己的老婆心里住著別的男人,無動于衷的。
他也不例外。
特別是沈落曾經滿心滿眼都是他,這種移情別戀,這種落差感,讓顧輕延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按住他曾經的脾氣,他恨不得立刻把她抓起來,質問她,小啞巴到底是誰。
就那麼重要嗎,讓她念念不忘。
可現在他的落落,成這樣了,他舍不得把她弄醒,因為他知道,沈落現在就是破碎的瓷娃娃。
顧輕延五味陳雜,把她的手指放進被褥里,希望她的手指能溫暖一點。
沈落是最怕冷的人,室內的溫度從來都是26度。
顧輕延是知道的。
他垂眼,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,沈落的指甲蓋是慘白的。
一點血色都沒有。
月牙更沒有的。
曾經的沈落不是這樣的,她們剛結婚時,他觀察過她的手指,因為她的手又細又長的,生得很好看。
她的指甲蓋是健康的肉粉色。
月牙很飽滿。
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,他竟從沒發現過。
顧輕延想讓她好好休息,睡一覺,便想拿開她的手。
她握著他的手掌,正是他受傷的那一只,他的手掌纏滿了紗布。
沈落閉著眼,像是察覺到他想把手拿出來,把顧輕延的手抓得更緊了。
她用的力氣挺大。
顧輕延包著紗布的手掌,被她抓得很疼。
疼得他悶哼,倒吸口涼氣。
他掃了眼病床上的女人。
她依然熟睡著的,嘴唇還是說著什麼。
他知道,她說的男孩子,不會是他,她現在是做夢,腦子不清楚,把他當成了那個小啞巴了。
呵,他顧輕延,有一天,竟然會成為一個死人的替身。
諷刺。
活人怎麼爭得過死人呢。
顧輕延想,她當初大學時候,對自己窮追不舍的,應該也是因為他像小啞巴吧。
所以才喜歡他,才想嫁給他。
原來,他算計了她的感情,她又何嘗不是呢。
她們之間的恩恩怨怨,實在是太多,太多了。
已經扯不清楚了。
顧輕延是不愿意當替身的,特別是那個小啞巴的替身。
因為他每聽她喊一次小啞巴的名字,他就會嫉妒一次,不甘心一次。
他會覺得,他的真心喂了狗。
顧輕延再次想掰開她的手指。
他不打擾她的好夢,不打擾她在夢里和她的小啞巴雙宿雙飛,他已經很好了。
抓著他的手,叫別的男人名字,確實太過了。
這次沈落很聽話了。
沒有再緊抓著不放。
顧輕延的力氣很輕,很輕,生怕把她驚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