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時,即便看不到楚宴曄的表情,林云汐都知道,他必定是生氣了。
她感覺到一道強烈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,接著聽到楚宴曄沒有溫度的聲音響起:“你是該死!”
林云汐更加將頭埋低,身體假裝瑟縮了下。
心里卻是一點也不擔心,只是這樣,楚宴曄就會真的要了她的命。
楚宴曄慣常愛唬人,實際上從不亂殺無辜,但怒肯定是真怒了。
“把頭抬起來!”
楚宴曄的視線停留在林云汐頭頂,過了許久才再次開口命令。
這樣一來林云汐不想抬頭,也只能照做。
她緩緩抬頭,那張五官普通的臉顯露出來,較黑的皮膚上面,鋪染出一層粉紅。
她雖戴著人皮面具,但這面具是會將她的真實情緒顯露出來,否則這人皮面具也不會被奉為難得之寶,被人珍藏。
“起來吧!”楚宴曄盯著林云汐看了許久,也不知道怎麼想的,原本皺起的眉又舒緩下去,恢復面無表情的模樣。
林云汐起身,可惜剛剛摔到屁股的確有些疼,花費了好大力氣也沒能起來,就在她想攀附坐榻借力而起時,一只修長寬厚手掌伸到眼前。
看到這只熟悉大手,林云汐幾乎是下意識避開,攀附住坐榻一鼓作氣爬起來,巍巍顫顫倒坐在坐榻上,對楚宴曄露出八顆標準大白牙。
好似在說,我自己能行!
楚宴曄見到林云汐這個表情,眼前仿佛有一道亮光閃過,眸中出現一抹恍惚,再緩過神來,收回自己還伸出來的手掌,削薄的唇勾起嘲諷的笑。
“你很怕孤?”
林云汐違心地道:“太子殿下威嚴萬分,草民自然是怕的!”
“是嗎?"楚宴曄嗤笑:“聽說葉大夫,一腔熱腸,半夜翻墻出宅院,如此看來也不是膽小之人!”
林云汐心下一沉,一時分辨不出,楚宴曄此時對她的懷疑是哪一種,只能誠惶地干笑,拍馬屁道。
“太子殿下,跟死物高墻怎麼能相提并論,您的威嚴如清風明月,草民敬仰!”
“呵,敬仰一個不能行走的瘸子,一個被自己父皇都嫌棄的廢物?”
楚宴曄掃了眼自己的雙腿,自嘲道。
楚宴曄是裝瘸的,現在將這些話說出來,想要干嘛,她怎麼答都有可能出錯。
林云汐抿唇,這話不接最好,她面上露出好像很怕的表情不語,好在楚宴曄卻點到為止,沒有再繼續為難。
馬車還在顛簸,林云汐這次有了經驗,整個屁股都坐在榻上,雙手緊緊抓住榻墊,這樣一來,再沒有沒之前的情況發生。
等馬車停下,林云汐才發現,楚宴曄一直在用一種類似琢磨的眼神看著她。
她又做什麼了嗎,這樣的眼神真讓人害怕。
林云汐朝楚宴曄點了頭,先溜下馬,才發現這是一處偏僻的山谷,前不著村后不著店,就只有一間小茅屋屹立在荒山野嶺中。
這樣看,還挺符合仙人居住條件,畢竟仙氣飄飄當然跟荒郊野嶺更搭。
這會工夫,楚宴曄也利用輕功,連人帶輪椅從馬車下來,穩穩落地。
“太子殿下,這仙人就住在里面!”
一直坐在另一輛馬車,在前面帶路的邵正淳跟邵青青趕過來,躬著身體笑瞇瞇的介紹。
那模樣就好似在縣衙門前發生的那一幕,像是從未發生。
楚宴曄也沒有要計較的打算,瞄了邵正淳一眼,輕嗯一聲。
此時。
茅屋虛掩的門從里面被人打開,一個十五六歲穿著道袍的少年,從里面走出來,直徑來到楚宴曄的面前,彎腰行禮。
“師父說有貴人到了,讓貴人屋里請!”
說著,就在前面帶路。
看起來煞有其事。
到了屋內,入目就看到一個四十左右,穿著深藍色道袍的中年男人,閉著雙目盤坐在一個巨大的丹爐前,聽到有人進門,也沒有動作,只是聲音從他的嘴里緩緩流出。
“貴人稍坐請用茶!”
中年男人話落,那道服少年就端來了茶,開口解釋:“貴人們,師父這爐丹藥已經練制了三十六個時辰,現地到了最關鍵的時候,馬上就要丹成,請貴人稍坐片刻。”
“三十六個時辰?仙人大師,是三十六個時辰沒有睡了嗎?”這牛似乎吹的有些大,林云汐忍不住問。
那道袍少年,似乎沒有想到有人會發問,頓時卡住,眼里閃過一抹慌亂。
畢竟正常人三十六個時辰沒有睡,早就瘁死了。
還是邵正淳樂呵呵的接話:“這位小兄弟,仙人三十六個時辰不睡,豈不是很正常,沒有什麼可覺得奇怪的!”
林云汐偷偷看了楚宴曄一眼,就不說話了,這是把他們當傻子哄。
楚宴曄到這里來,究竟打著什麼算盤。
約過了一刻鐘,那一直閉眼盤坐的所謂仙人終于睜開眼睛。
他起身先向楚宴曄行了禮,就讓那道袍少年起了丹爐,從中拿出幾粒藥丸,呈獻到楚宴曄面前。
“太子殿下,貧道知你來的目的,就是為了這能治時疫的丹藥,貧道手中的正是,還請過目!”
楚宴曄瞥了一眼,就看向林云汐命令:“你來!”
林云汐垂眸上前,接過放著藥丸的托盤,仔細檢查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