遠在皇陵的楚宴曄,還不知道自己只是出來兩日,整個都城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報喪的人還沒有到,整個皇陵行宮都包裹在清晨的霧氣中。
陳帝還被關在單獨的宮殿中,說是讓陳帝休息,其實是被楚宴曄給軟禁了。
現在就等陳帝自己堅持不住,自愿寫下罪自詔,跟退位詔書。
楚宴曄跟催時景也是一晚上沒有睡,兩人就待在楚宴曄的房間里,對桌而飲。
此時,房間被推開,玄蒼帶著清晨的一絲寒氣走了進來,行禮稟告。
“主子,果然不出您的所料,皇上想辦法聯系上大皇子了,屬下按照您的吩咐,讓人放松對大皇子跟玉貴妃的看守,這會兒大皇子已經到了皇上寢宮當中。”
“看來最后的戲份可以落幕了!”催時景將杯子擱在桌子上,率先站起來,活動筋骨,斜看向楚宴曄輕挑地道:“阿曄,可以走了嗎,我都困了!”
楚宴曄看了催時景一眼,什麼也沒有說,同樣放下手里的杯子,撩袍跟著站起來往外面走。
陳帝不到黃河不死心,恐怕沒有等到最后的絕望,是怎麼也不會認錯的。
那就只有把他逼到最后的絕望!
陳帝宮殿中,燈光昏暗,只有陳帝孤零零地盤膝跪坐在床榻之上,宮殿的門,被人吱呀一聲開了一條小縫。
一個年紀大約四十來歲的,做太監打扮的男人先走了進來,后面還跟一個同樣太監打扮的男人,只是那男人壓低著頭,看不清楚他具體模樣。
倒是陳帝,一見進來的兩人,一掃方才的懨懨,連從床上下來,迎了上去。
“煜兒,你終于來了!”
隨著陳帝的聲音,身后那位做太監打扮的男人緩緩抬起頭,果然露出陳煜的臉。
陳煜還沒有出聲,就聽陳帝道:“煜兒,現在朕被陳曄軟禁,再無路可走,現在只能靠你了。之前你造反之事,朕權當是誤會。”
“你只要拿著朕的手諭跟兵符,前去西郊調兵來解救朕,朕答應陳曄伏誅后,將太子之位給你。當然,前提是你必須到時候要將益壽丸的解藥給朕。”
幾位造反的兒子中,跟五皇子已經徹底反目。
陳帝只能矮個中挑高個,無論選誰,他都覺得比選楚宴曄強。
讓他寫罪己詔,讓他寫退位詔書,簡直做夢。
“兵符呢?”陳煜問。
“在這里!”陳帝在袖子里摸索了一陣,掏出了兵符。
陳煜接過時,目光一動不動盯著陳帝的臉:“如果在殿內對峙時,老五跟華嬪沒有將害死先皇后的責任都推到你的身上,這兵符你會給到我嗎?”
陳帝的表情怔愣了一瞬,送出去的兵符都有收回的趨勢,不過他還是制止了自己的動作,嘴角抽搐了下道。
“煜兒,這件事里面是有誤會的,父皇從沒有虧待過你,你不能聽信他人的片面之詞。”
"是嗎?"陳煜反問。
“當然!”陳帝點頭:“你要記住,父皇最寵愛喜歡的孩子,永遠都是你!”
“可你為什麼不幫兒臣留下最后一點血脈呢,你要賜死鑲陽,可以等她生下孩子之后啊!”陳煜繼續問,這就是他的癥結所在。
沒了子孫根是陳煜心態變化扭曲的起點,鑲陽之死,是他心態變化扭曲的推手。
陳帝一時真被問住,沉默了一瞬。
也就在這時,陳煜主動收回了盯著陳帝的視線,垂下眼眸:“算了,這件事都過去了,已經不重要了。”
陳帝一聽陳煜說不重要,瞬間松了口氣,臉上堆起虛偽的笑容:“就是,父子哪有隔夜仇,我們都忘記以往的不開心,重新開始,父皇有做得不對的地方,以后都會加倍補償你。”
“不需要!”陳煜繼續垂著頭,徹底接過陳帝手里的兵符。
陳帝慈祥地拍了拍陳煜的肩膀,滿意地道:“朕就知道,朕的煜兒一向不拘小節。”
陳煜還是垂著頭,把玩手里的兵符,嘴角卻是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,開口的聲音也不覺冷了兩個度:“父皇,不是兒臣不拘小節,而是你想錯了!”
“什麼?”陳帝一愣。
陳煜才抬頭,手里不知什麼時候就握了一把短刀,那尖銳的刀鋒沒有猶豫刺入陳帝腹部,他的表情沒有變化的白刀子進紅刀子出。
他看著捂住腹部后退的陳帝冷笑:“我的意思是我們沒有以后,當我知道,我只是你最寵愛兒子的一塊盾牌時,我就想這麼做了。是你毀了我的人生!”
“如何不是你為了華嬪那個賤人,將母妃高高捧起,母妃就不會患得患失,不會被人當成靶子,除了我之外,再也沒有留下一個孩子,不會努力逼我成長學習,處處讓我去跟陳曄比!是你都是你,你就不該活著,為何華嬪那個賤人的毒,沒有的把你當場毒死!”
陳煜對陳帝已經沒有再用尊稱,若是陳帝足夠仔細的話,就能發現,陳煜從進門時就沒有再用過。
他越說越激動,像是要將所有的委屈都訴說出來。
“你就這麼恨朕?”陳帝忍著腹痛不敢相信地看著陳煜:“朕可是許了你儲君之位,往后你會成為國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