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難不成打算憋著一肚子氣睡覺?”他笑,笑她矯情天真,“說說,說出來心里舒坦點。”
“沒什麼說的。”她拿叉子戳進碗里撒氣,油湯濺到桌子上,凝結一圈橘色小點。
顧孟生擰個眉,捏住她手腕不讓動,把碗撤走放在一邊,“別拿這東西撒氣。”
她瞥他一眼,不想說。
顧孟生笑了笑,隨后正經:“你爸媽的事我知道一點,想聽聽我的意見嗎?”
“你怎麼什麼都知道?”
“因為你笨。”他伸手點點她鼻子,逗小狗似的逗她,“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笨?”
“你才笨。”
“說正經的,今天哭個什麼勁兒?”
提到這兒,她鼻子又酸。
顧孟生繼續:“嫌他們離婚沒有通知你?”
好像也不是,但她還是點了頭。
顧孟生卻說:“離婚是他們的權利,說句不好聽的,你跟你哥,都沒資格干涉。”
“可我們是他們的孩子?”
“孩子怎麼了?”他反問,“因為你是孩子,他們就得給你當牛做馬,無底線遷就你?他們不能有自己的生活?”
“可是——”
“可是什麼?你覺得他們有了自己的生活,就是不愛你,不愛這個家?也許他們的開始是個錯誤,現在發現,早早結束,早早解脫,對雙方都好,這樣想,不是好事?難不成你希望他們一輩子互相折磨,就為了遷就你?”
她低下頭靜靜思考。
“生你養你,錦衣玉食伺候著,也算是對得起你了,能給你個完整的家最好,不能,他們也在盡力維持了,如果不愛你,能演這麼久?你就沒想過?”
“我只是沒想到,我媽媽她——”她低頭,本不該把父母的隱私托出,可面對他,她的任何心事似乎都兜不住,她希望得到解答:“我媽媽她,這麼快就——有別人了。
”
“什麼時候看事情能不這麼片面?怎麼聽點風就是雨?”顧孟生笑,給她遞張紙,“擦擦,再哭揍你,讓你徹底哭個夠。”
她縮縮脖子,“不要揍,你力氣那麼大,我最怕疼了。”
“說正經的。”顧孟生悶聲笑起來,“你媽的事你了解多少?怎麼,覺得她找了個伴,就水性楊花了?還是覺得她不要臉了?”
他太過直白了。其實,這些藏在她心底,但她無法宣之于口的話,這些對母親有褻瀆嫌疑的話,糾纏著她一下午,她甚至不敢面對,卻被他這樣捏碎揉爛擺上臺面,非要她面對。
她一慌,臉熱辣滾燙,“我沒這麼想過我媽咪!”
“想沒想過不用告訴我,你心里知道就行,但有一點,她過她的,你沒資格插手,是不是?你遲早要嫁人,等有了家,她怎麼辦?守著跟你爸這份破爛感情熬一輩子?既然你眼里容不得一點沙子,憑什麼要她受這份罪?不畜生嗎?”
“你才畜生!”她努努嘴,但不占理,氣虛兒。
“沒良心的小畜生~”他笑罵一句,拿走被她撕成碎渣的紙巾,“還難受嗎?”
“你這樣說,就不難受了。”她心里敞亮很多。
也許,有時候,面對的結果比逃避要好很多,她笑起來。
顧孟生嘴一勾,“多替他們想想,你也不小了,有點良心,別成天沒心沒肺的,吃飽喝足,還要全世界慣著你?當養豬呢?豬的下場是什麼知道嗎?”
她搖頭,呆的可愛。
他笑,屈指在她額上彈一記,“養肥了,殺了吃肉。”
她一拳攮過去,被顧孟生揪住她小拳頭在手里捏了捏,“就這點勁兒還想跟我動手?”
她不高興撅著嘴,“我今天生日,壽星最大。
”
顧孟生胳膊湊過來,下巴微昂示意她:“行,看在你是壽星份上,想怎麼打隨你。”
她狠狠擰了下,沒怎麼擰動,他的肌肉太硬,揪不起來。
顧孟生抬手囫圇她頭,隨后進屋,把買的兔子扔給她,“你的生日我惦記著呢,給你買的,禮物還不算遲。”
“給我的?”她打開盒子,垂耳兔委屈巴巴看著她,可愛的撓人心,“這麼軟,我喜歡。”
顧孟生斜睨下來,也笑,同時把桌子拾掇干凈,去外頭搬電腦,蹲下接線。
衛以染看不明白:“你干嘛?”
他回頭,“不是想看電影嗎?這兒也能看,‘私人影院’。”
她臉熱,抱著兔子,心里美滋滋的。
電腦安置妥當,關好門,問她:“想看什麼?你找一部?”
“隨便。”她一扭頭,起身關了燈。
屋里只剩電腦屏幕照亮。
顧孟生背對她,在搜尋影片,但心早亂了,隨便找了個外國電影,講什麼他也無心探究,放著就行。
她靠在沙發上等他。
他弄完倚在桌邊,沒要坐下的意思。
她猛然發話,聲兒又軟又顫,看他,“顧孟生,我今天生日,能不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?”
他也看過來,屏幕投射的那點亮照在她臉上,眸中隱隱映出他。
“就不能遷就一下我嗎?”她輕輕努嘴。
“怎麼遷就?”
“你坐下來。”她發令。
他抬手碰碰鼻子,依照指令坐在旁邊。
她輕輕靠過來,頭枕在他肩上,“讓我靠一下。”
電影開場,片頭曲飄渺深情。
她動下身子,坐直推搡他,“顧孟生,我這樣靠著不舒服,你胳膊礙事。”
“那怎麼舒服?”他問,索性展開右臂搭在沙發上,“這樣呢?”
她點頭,蜷腿窩在他身側,渾身壓著他,又軟又輕。
他的側頜與她額頭恰好緊貼,她渾身的沐浴香灌進他鼻腔,被他悉數侵占。
她又動下身子,額頭在他下頜蹭蹭,“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