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她看向宋嘉文,嘴角艱難扯出弧度,“其實第一次我就感覺到了,但那時候我不確定,不確定他,也不確定我自己,可第二次,他背我下山,他準備說,但最后沒說,那時候我就確定了,我都感覺得到,可是,我也不敢說,我知道如果我說了,我們就沒辦法見面了,所以,我只希望我們就像現在這樣,我不奢求別的,我只要能打著朋友的幌子跟他見面就夠了。”
她說完,肩膀已然抖成篩子,祈求:“嘉文,我求求你,你成全我吧,我只有這麼一點小小的愿望。”
宋嘉文沉默,紅著眼,沒再繼續。
晚飯如常,程柳絮和衛子山均在。
飯吃到一半,宋嘉文提議:“衛叔,吃完飯我想帶染染出去散散心。”
衛子山看了眼女兒,在考量答不答應。
衛以染率先發話:“我不想去。”
宋嘉文卻堅持:“出去走走心情也會好點。”
程柳絮給女兒夾了點菜,柔聲哄勸:“染染,出去散散心也好,你都多久沒出去了。”
衛子山聞言也松了口:“嘉文說的有道理,出去走走吧。”
衛以染懶得口舌,沉默算是應了。
汽車在港城夜色中穿行,喇叭里悠揚的曲子浪漫的不合時宜。
走了一會兒,宋嘉文才問:“想去哪里?”
衛以染沒答,其實哪里都無所謂。
車身緩慢悠哉,兩人均習慣了這個頻率。
衛以染渾身虛的沒勁兒,靠在車窗上,靜靜閉著眼睛,享受平靜的氣氛。
不知走了多久,她恍惚之際,車子停下來。
宋嘉文率先下車,繞過去打開門,把人接出來。
冷風灌進衣服里,衛以染這才清醒些許,看清地方,是五金市場,她的心漏了一拍,看著宋嘉文。
宋嘉文笑的敞亮,伴著一聲劇烈的鳴笛,聲音顫抖卻溫柔:“染染,這是我給你的祝福。”
五金市場一切如常,暖橘色赤光燈點亮了不遠處那道熟悉的招牌。
衛以染裹緊衣服,顫悠悠走過去。
走到門口,她突然定住腳,心也定住。
她以為自己壓制不住的思念到了此刻,該是如泄洪一般統統發泄給他,哭也好,喊也罷,總歸不是如今這般,靜靜的,連眼淚都是無聲的,一點一點,將思念慢慢傾倒出來,可生生卻將心熬干了似的,整個人無力極了。
她敲下門,慢慢走進去,等里面人看到她,她才笑笑:“顧孟生。”
那人顯然沒招架住,手一抖,東西掉在地上,咣當一聲。
他的嘴角微微青腫,一下子刺到她心里。
她穩穩神,小聲問:“我爸爸來找過你?”
顧孟生哼哧一聲,笑道:“嗯。”
“他打你了?”
顧孟生沒答,側開臉。
衛以染追問:“疼嗎?”
顧孟生挑挑嘴,“你以為我是你,挨兩下子就叫喚?”
衛以染沒說話,走近一點,兩人咫尺距離。
顧孟生卻撤走,坐到沙發上,無所謂來了句:“下次可別拿我當幌子了。”
“如果我說,我不是拿你當幌子呢?”她點破,眼淚沒兜住落下來,走過去坐在他旁邊,“我希望是真的,那天我告訴我爸爸我懷了你的孩子的時候,我連自己都信了。”
顧孟生盯著她,手顫個不停,心也顫。
衛以染繼續:“我不想再跟你那樣演了,我不想每天晚上夢到你之后,醒來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,然后找個幌子拐彎抹角告訴你我有多想你,我也不想每次約會,都要想破腦袋找個可笑的借口,更不想你再給別人介紹我的時候,說我是孟林哥的朋友,我想要一個身份,在你這里,一個實實在在的身份。
”
“然后呢?想聽我說什麼?”
她沉默,咬著嘴。
顧孟生心一軟,低聲道:“你想聽的答案,都是肯定的。”
她欣喜萬分,嘴唇顫抖:“我的答案,也是肯定的。”
顧孟生笑起來,臉色反倒平靜,“我知道,就是知道,才陪你演,不然我吃飽了撐的?”
“那你怎麼突然又不陪我演了?因為宋嘉文告訴你我要跟他訂婚了?”
他的嘴繃成一條線,搓搓牙,才道:“既然什麼都清楚,還敢來找我?”
她只哭,沒說話。
顧孟生伸手過來,指背在她臉蛋蹭蹭,蹭掉眼淚,心疼道:“別老感情用事,跟著我有什麼好?我什麼都沒有,就有這麼個爛攤子等著收拾。”
說完笑起來,故作輕松:“我要是跟那小子一樣,就明著跟他搶你。”
“可現在——”聲音低了很多,苦澀笑道:“想搶也沒資格。”
她哭的喘不上氣,巴巴望著他。
顧孟生看的心疼,把人擁起來往外走,“也不是生離死別,以后想見,有的是機會。那小子人不錯,你跟著他好好過日子。”
衛以染定住腳,抽搭間隙問:“那你呢?”
一句話把人問住,顧孟生定著沒動。
她再也忍不住,撲上去緊緊摟著他的頸,兩具身體無縫貼合,湊在他耳邊:“我要是走了,你怎麼辦?”
他攥著拳,攥了松,松了攥,沒回應她的擁抱,只說:“別老感情用事。”
扯開她的胳膊,轉身往里走,打算抽根煙,穩穩心,再送她。
她追進去。
他咬著煙,沒等打著火,聽她喊了句:“顧孟生。”
他再回頭,眼睛猩紅一圈。
她走過來,情緒穩的可怕:“人這輩子,如果沒有至少一次感情用事的話,那將是遺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