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麼理由?”顧孟生皺皺眉,心里極度不安。
“說什麼涉嫌資產侵吞。”
這罪名可大可小,顧孟生清楚,機器是按照報廢處理,價格與實際不對等,但手續德國那邊給辦齊了,其實沒什麼問題,雙方交易,你情我愿,但想要揪個辮子也不難,按照市場規則判,價格過低,是有資產侵吞嫌疑。
顧孟生低聲念叨句:“手夠快,方方面面都照顧到了。”
齊彥那邊急:“那現在怎麼辦?”
“先別聲張,回去等著,明天我去了再說。”
“生哥,公司可經不起這樣耽誤了,再不開張咱們都得喝西北風啊!”
“我知道,先回去。”掛斷電話。
顧孟生靠在門口,心里那股不安勁兒又涌上來,朝里面掃了眼,衛以染和孟舟舟正聊天。
除了衛子山,沒人有這麼大本事,也犯不著跟他過不去,顧孟生清楚,衛子山是給個教訓,要動真格,他連喘氣機會都沒有。
但現在,似乎也好不到哪兒去。
正恍惚,宋嘉文來了,兩人碰上。
“生哥。”宋嘉文招呼句,“好久不見。”
顧孟生勾下嘴,壓根沒心思應付。
宋嘉文笑了,“別不歡迎啊,舟舟叫我來的。”
顧孟生不好駁人臉面,他和衛以染的事兒,算是欠宋嘉文個人情,于是不冷不熱問句:“還沒走,不說去澳洲了嗎?”
宋嘉文插兜站著,微微笑意,“家里公司有點事耽誤一陣,這不要走了,來跟你們道別。”
顧孟生點頭。
宋嘉文看他神色倦怠,多句嘴:“生哥,衛叔沒給你找麻煩吧?”
“你挺了解他?”
宋嘉文笑起來,“這麼說吧,我跟染染可是睡在一張床上長大的,從小跟著衛叔,能不了解?”
“跟我這兒炫耀?”
“沒這意思,只是最近跟衛叔見過幾次,澳洲那邊的公司我得幫他處理,所以過去之前他有事交代。”
顧孟生沉默,心里不是滋味兒。
宋嘉文瞧出來,嘖了聲:“生哥就這點肚量?那當初還敢放染染跟我走?”
顧孟生咬肌繃緊,隨后又放松,依舊沒話。
宋嘉文:“別多想,衛叔對我的感情,也不全是因為我和染染的事,我不知道染染有沒有跟你說過,我爺爺和她爺爺退休前是戰友,過命交情,后來在部隊大院,兩家挨著,我爸和衛叔從小就認識,到廟里拜過把子,到我和染染還有以洲哥這一輩,兩家關系更近,從小睡一張床,吃一鍋飯,衛叔把我當半個兒子,我對他感情自然會深一點,所以即便沒有染染,該我辦的事,他依舊會交給我辦。”
“嗯。”
“他真沒給你找麻煩?”
“問這麼多怎麼個意思?想幫我?”顧孟生松松肩膀,交代:“不關你的事,就別插手。”
話畢往里走,宋嘉文追上去,遞了句話:“他這人豆腐心。”笑了。
顧孟生挑著嘴,沒好氣來句:“凍豆腐吧?”
回去路上,顧孟生靜了一路。
到家,酒意上頭,靠在沙發上歇緩。
衛以染見他神色不安,想起剛剛那個電話,挨著坐,問:“剛剛誰打電話給你?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?”
“這麼明顯?”顧孟生撐著精神笑笑,把人攬進懷里,“公司的事,說大也不大。”
“齊彥那邊順利嗎?不是說今天去接采砂機嗎?”
“不太順。”顧孟生斜睨下來,“你別操心。”
“我現在又不用復習,你不用怕我分神,我想幫你分擔點。”她昂著頭,在他嘴上親了下,“這樣可以嗎?”
顧孟生愣下,笑問:“什麼意思?”
“你心煩,我替你排憂解難。”
顧孟生哈哈笑起來,笑聲渾厚敞亮,捏著衛以染的腰把人送到自己嘴上親了好一陣子,給人舌頭吮麻了才松嘴,嘚瑟:“這才夠。”
兩人又親熱一陣,肖揚來電話,說高利貸那邊來信了。
顧孟生沒帶衛以染,安置人睡下后獨自去了五金市場。
大門一響,肖揚渾身一震,立馬警惕起來,看見顧孟生拎著袋子進來,這才松氣,熱絡叫了句:“阿生。”
幾天沒見,肖揚滄桑不少。
顧孟生把東西扔到桌上,坐到沙發上,“這幾天住的還慣?”
“天天提心吊膽的。”肖揚嘆口氣,轉而又笑,“倒是什麼都不缺,你讓阿明定期給我送吃的用的過來,我不用出去,不愁吃喝,挺滋潤。”玩笑句。
顧孟生沒搭話。
肖揚看他臉上冷,貼上去套近乎:“阿明那小子,還那樣,問啥也不說。”
“你不明白?”
肖揚怔了怔,隨后苦澀笑了,“知道,那事是我不對。”
“他媽當初出事求到你這兒,你他媽連舊情都不念,還指望他現在給你好臉?”
“沒指望。”肖揚淡淡笑了,“我現在這樣,也是自作孽,愿不著別人。”
顧孟生冷冷噙著笑,不跟他扯舊情,言歸正傳:“那邊怎麼說?”
“約我見面,說在臨陽一個舊車庫,具體地址是這兒。”把手機遞給顧孟生。
顧孟生掃了眼短信,留意到號碼,問:“什麼時候?”
肖揚:“就這周,具體時間說見面前再通知。”
顧孟生沉思半晌,“行,到時候我跟他們談。”
“怎麼談?”
“再說。”顧孟生勾勾唇,昏暗燈光下,腮邊胡茬長出一截,線條冷硬,陰鷙不少,提了句:“臨陽在郊區,交界海城,倒是個好地方。
”
肖揚目光掃來,有些膽寒,“阿生,連累你了。”
“有說屁話的功夫,不如好好想想怎麼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