擦肩之際,衛以染忍不住回頭看,牽著顧孟生的手駐足不動。
顧孟生也隨之停下腳步,陪她站著,目光落在同一地方,許久,拂走她額前碎發,沉聲問:“想要孩子?”
“不是。”衛以染搖頭,“想要那種生活,他們好幸福。”
“現在不幸福?”顧孟生無奈。
“幸福,但——”衛以染湊上去,在他嘴角碰下,“我想要名正言順的那種幸福。”
“我們現在是偷情?”
衛以染撲哧一聲,“在我爸爸看來,應該就是。”
顧孟生嘴角起個弧,捧著她的臉蛋,大拇指摩挲幾下,“染染,再給我點時間,等肖揚的事兒了了,我們回去一趟。”
說到肖揚,衛以染又問起:“都這麼久了還沒動靜,會不會他騙你的,根本就沒有高利貸討債這一說?”
“犯不著拿這事騙我。“顧孟生笑了,“不過,你倒是有點警惕心了,不像之前那麼笨。”
“那什麼時候可以解決?”
“后天,到時候我陪他去一趟。”
“去多久?”衛以染擰著眉,“太久的話就帶上我。”
“當天就回來,就在臨陽,一個多小時就到了。”
“會有危險嗎?”
顧孟生牽著人坐到邊上一塊大石上,“你以為演電影呢?哪有那麼多危險,就談談怎麼還這錢。”
“那些人底子都不干凈,我知道。”
“對,肯定有風險,但那些人也不傻,他們要錢,不要命,攤上條命就得進去,至少也是三五年,誰也不想。”
“真的嗎?”
“不相信你男人?”顧孟生笑了,把人攬到腿上,“混了這麼多年,這點經驗還是有的,放心。”
衛以染聽他這麼隨意,心也安穩下來,捧著他的臉,左右親了幾下,樂道:“我男人。”
臨陽隸屬港城管轄區域,但在交界地帶,人流閑雜,口音也雜。
約定時間是下午兩點。
春夏交替時刻,這個時候街上人最少,剛過午睡時候,人和天氣一樣,大都懨懨無神,路邊擺攤的這會兒子也扣著草帽在睡。
他們一點出發,一路無阻,到的時候差二十分才兩點。
地方是個舊車庫,兩公里外緊鄰城邊村,算不上多荒涼地帶,但總歸是見那號人,顧孟生四下警惕一番,腦中把突發情況過了遍,尋摸好停車點,最后熄火。
肖揚有點慌,手心攥著汗,解開安全帶之際,看了眼顧孟生,勉強撐個笑出來。
顧孟生斜斜勾起嘴,抬手拍在肖揚肩上,“也別太擔心,他們要的是錢,到時候就按我說的談。”
肖揚略微穩了點,下車。
午后的風慵懶無神,拂面掃過,并未帶走身上多少倦意。
肖揚抻抻腰,也是給自己壯膽,畢竟被砍過兩刀,心里后怕。
“走吧。”顧孟生隨手扯根草叼在嘴里,“里面等。”
兩人走進去,白泥灰砌的磚墻,四面透風,開闊敞亮,腳步在水泥地上刺啦作響,帶點回聲。
等不久,手機來電話。
肖揚捏著,第一時間沒接,反拿給顧孟生看。
顧孟生昂昂頭,“接,說我們到了。”
肖揚接了電話,打開免提,“我到了,你們人呢?”刻意拉起嗓門。
對面懶散回應:“在臨陽車庫?”
“對,你們人呢?”
“聽著,現在從那兒走,交界地有個藍牌,往奉嶺方向,路上會有人接你們。”
肖揚一聽急了:“不是說在這兒嗎?臨時換地方?耍我?”
“我怎麼知道你們有沒有帶尾巴?按我說的,否則別怪我不客氣。”
肖揚還欲爭論,顧孟生扯扯他,使個眼色,肖揚明白,悶聲回:“那好,我們現在走。
”
兩人迅速上車,肖揚操罵一路,聲兒卻不穩:“上回就是這麼耍老子,結果去了給了兩刀。”
顧孟生沉默,嘴里叼著根草,眼睛盯路況,開到交界地帶看到那塊藍白指示牌,往奉嶺的,于是一打方向盤,車子進了那條道。
走了大約十幾分鐘,路邊一輛黑色捷達,無牌車,看見他們來,抬手招呼下,迅速上車在前面引路。
最終目的地在海城碼頭附近一處皮貨倉庫,兜兜轉轉,到的時候已經下午四點。
借倉庫出貨名義,對面來了大約七八個男人,面上看沒帶家伙。
雙方見面,對方輕佻不屑:“喲,這龜孫躲了這麼久,總算肯露面了?”
肖揚沒廢話:“松哥呢?”
“松哥不在,叫我跟你談。”
說話的是叫鄭江,是債主魏松的狗腿子。
魏松這人在道上有點名氣,原先跟一位叫孟棠的混,孟棠這人神秘,道上的人,可手腳還算干凈,說沒背景,但又能和萬源的李肖平分秋色,魏松作為孟棠的頭號馬仔,鞍前馬后幾年,混出點名堂,后來更是借李肖手把孟棠送進去,大權獨攬,表面經營皮貨生意,但背后走私,放貸,無惡不作。
肖揚就是著了他的道。
“合同是跟松哥簽的,你有什麼資格?”肖揚放句狠話。
鄭江不干了,不知從哪兒抽了根鐵棍出來,指著肖揚鼻子罵。
肖揚積壓的委屈這時反倒別藏不住,要回嘴,顧孟生把人拉住,“別沖動。”
肖揚壓下火。
顧孟生上前一步,嘴里仍叼根草,淡淡一句:“誰簽的合同,就跟誰談。”
“你他媽又是誰?”
肖揚上前,“這是我兄弟。”
鄭江捏著下巴琢磨一陣,眼兒始終盯在顧孟生身上。
顧孟生知道他琢磨什麼,他們這些人最怕的就是警察臥底,于是來句:“不是警察,放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