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孟生胳膊被子彈擦傷,簡單包扎過,恰好在上回刀口附近,裹了圈紗布。
衛以染看見人,第一時間沖進他懷里。
顧孟生倒沒正經,“你爸在呢。”
衛以染破涕而笑,可剛勾起的弧度立時被心頭的委屈和擔憂盡數湮滅,哭起來:“不是說要帶我一起走嗎?你老騙我?”
顧孟生揉揉她頭發,啞聲如礫:“這不是來了?說了沒事,哭什麼?把眼淚擦擦。”
衛以染笨拙抬起袖子抹干臉頰的濕潤,牽著人到沙發上,坐定身體,這才注意到來人除了孟偉山和鐘叔,還有個生面孔,中等個頭,黑瘦削頜臉,眸光中帶幾分狠戾。
衛子山和老朋友寒暄幾句,幾人就坐,鐘叔交代:“人被李自全帶回去了,阿生這邊已經錄完口供,沒事了。”
“你辛苦。”
孟偉山作為中間人,牽線介紹:“老衛,來,認識一下,這是魏松,原先跟你提過一嘴。”
衛子山笑下,看向魏松,那笑里立時變了味,“以前跟阿棠混的?”
“對,不過棠哥前些年犯點事兒,現在我接他的攤子。”魏松笑應。
“年輕有為啊。”衛子山淡淡來句。
“衛總過獎。”魏松笑笑,身板雖挺得直,可話里多少還是帶了幾分諂媚,“早就聽說過您的大名,今兒終于有幸見了。”
衛子山暗暗嘁個聲,朝顧孟生方向昂個頭,“我這——”頓了會兒,想了個不大合適的稱呼,“我女婿怎麼得罪你了?”
魏松聽這“女婿”二字,不由動動身子換個姿勢,中氣略有欠缺:“都是誤會。”
“大晚上動槍也是誤會?”
魏松掃向顧孟生,“兄弟也不說清楚。”
顧孟生舔下唇,只笑。
客廳暗流涌動,孟偉山見狀趕忙從中調和:“好了老衛,都是誤會,阿松這邊也不知道情況,都是手底下那個叫——”
扭頭看魏松:“叫什麼來著。”
“鄭江。”
“對,鄭江,年輕氣盛的,做事難免沒分寸,犯不著跟他一般見識。”說罷笑呵呵湊過去,輕描淡寫幾句:“老衛,我看這事就算了,那個鄭江呀,老李已經把人帶回去了,該審審,該查查,警察的事,咱們這小百姓就別跟著摻和了,你說呢?”
衛子山笑了,給足面子:“行,那就照你說的辦,總之我的人沒事我就放心,不過那事——”眸光刺過去,話里幾分警告:“那事怎麼說?”
孟偉山使個眼色給魏松。
魏松暗暗咬牙,笑道:“那事就算了。”看向顧孟生,“算是跟阿生交個朋友。”
顧孟生暗下嗤笑,面上卻嚴肅:“冒昧問句,我兄弟到底欠你們多少錢?”
“總有六十多萬吧。”魏松說。
“滾到三百多萬?”顧孟生挑著嘴,“這事真能了?”
魏松卻滑頭幾句:“我老說阿江那小子辦事不用腦子,那小子還跟我犟,你說,明明人家只欠他六十萬,他非跟我說三百萬,我說呢,這不是把人往絕路逼嗎?”
顧孟生臉上笑意凝滯,啞聲來句:“按我之前提的,一百五十萬,兩年付清,走合同,怎麼樣?”
魏松心下一喜,可面上卻未過多表露,看向孟偉山,凝神思索,實則等人發話。
孟偉山自然清楚他的意思,笑著擺擺手,“反正你們年輕人的事,你們自己了,我和老衛不插手。”
話一放,魏松明了,再次看向顧孟生時有了底氣,“行,走合同,我親自來辦,到時讓孟哥做中間人,兄弟你也放心。”
顧孟生笑下。
魏松舒口氣,“衛總,事兒既然解決了,這麼晚我也就不過多叨擾了,有幸再會。”
衛子山沒起身,只“嗯”了聲。
魏松理理衣服,臨走前頭再次轉向顧孟生,笑道:“兄弟,你這性子挺對我胃口,這次算是不打不相識,交個朋友。”
顧孟生也笑了,客氣起身:“小老百姓一個,高攀不起。”
魏松一怔,臉上表情凝滯,隨后轉成笑,哈哈幾聲,“再會。”
“鐘叔,送客。”衛子山道。
老鐘送人出去,客廳立馬變了氣氛。
孟偉山眉毛擠成一堆,問顧孟生:“叫阿生是吧?”
“孟叔。”顧孟生恭敬一句。
孟偉山笑著點頭,又問:“好端端的怎麼跟這種人打上交道了?”
“上了套,沒辦法。”顧孟生苦澀,客套句:“這次的事兒麻煩您了。”
“我倒不麻煩,我跟老衛什麼關系,他親自打電話給我,事兒我就得辦。”孟偉山說著吭哧起來,“行了,這事兒了了,以后離這些人遠點,這個魏松——”脧眼盯著某處,“手里不干凈。”
顧孟生“嗯”了聲,“我下次注意。”
老鐘送走魏松后,沒多久,孟偉山也走了。
衛子山把老鐘叫到書房談事,彼時客廳只剩三人,氣氛輕松不少。
衛以染靠在顧孟生肩上,余悸之下,卻也有種失而復得的萬幸,手指緊緊纏在他胳膊處。
顧孟生撫撫她的頭,“沒事了。”
衛以染低頭落了淚,沒多言,只是靜靜靠在顧孟生懷里。
第78章 78
樓上書房耽擱不久,老鐘先行下樓,打個招呼后離開了。
衛子山不久也下來。
顧孟生看見樓梯口走來的人,起身喊句:“衛叔。”有些心虛。
衛子山吭個笑,走過來,兩人面對面站了會兒。
突然,衛子山一拳上去,在顧孟生毫無防備之下緊接著又給幾拳,顧孟生一時不穩跌坐到沙發上,抬手抹掉嘴角血絲,又起身,可心里無恙,只是歉疚:“這次給您添麻煩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