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!!!”
秦君懷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緊閉雙眼的人,他握緊拳頭拼命地朝黃沙砸去。
宋河沖上前來攔住秦君懷,他從未見過秦君懷的臉上有這般神情。
痛失至愛的絕望,讓秦君懷整個人徹底失去理智,他跪坐于地仰天痛哭。
站在城樓之上的吳鉦冷眼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,他想要的已經得到了,該看的戲也看完了,隨后轉身離去。
一旁的侍衛卻道:“皇上就這麼走了?秦國的數十萬大軍還在對面。”
換作往常,吳鉦根本就不會理會那侍衛的話,但此刻的吳鉦心情大好,隨即開口解釋道:“秦君懷會撤軍的。”
離南風用自己的死換取兩國的安定,秦君懷不會讓她失望的。
秦國的數十萬大軍看著城墻上逐漸離開的吳國士兵,眾人皆是面面相覷不明所以。
“撤軍。”許久秦君懷才緩過來,他在宋河的攙扶下艱難起身開口道。
他沒有理會宋河,只是嘴里自顧自地說道:“撤軍,撤軍。”
“撤軍!”宋河高呼,隨即數十萬秦國大軍迅速撤離吳國邊境。
秦君懷走到離南風身旁,他彎下腰想將她抱起,但無論怎麼嘗試終是無果。
雙腿上的傷再痛也不及心痛,他用手將離南風耳鬢散亂的發絲整理好,打算再嘗試一次。
可結局還是重重地跪倒在地。
“皇上,臣來吧。”
秦君懷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秦國的,自從離南風走后,他對周圍的人和事都漠不關心,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太醫在為其處理射入右腿的箭頭,生生將他推上的傷口掰開,他也面不改色無動于衷。
宋河見秦君懷這般,卻不知該如何是好,此刻的秦國不能沒有秦君懷。
太醫只能為其治療身體上的傷,卻治療不了他內心的傷痛。
“宋將軍,您可以讓小皇子多與皇上接觸接觸,說不定皇上的心結便打開了。”太醫的這番話倒提醒了宋河。
他連忙派人去將秦愉牽來,此時的秦愉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。
幾天未見他的父皇,如今見著了,迫不及待地往秦君懷的懷里鉆。
“父皇,您不是說要去接母后回家的嗎?母后呢?”秦愉稚嫩的聲音喚起了秦君懷的意識。
他低下頭看向懷中這個一臉天真爛漫的孩童。
突然,秦君懷猛地一把將秦愉抱住。
對啊,他還有秦愉,他和南風的孩子。
宋河見秦君懷終于有了反應,他也沒打擾他們父子倆,而是識趣地退了出去。
在離南風離去的這一個月里,秦君懷深夜輾轉難眠,時常一個人在清幽宮殿內坐到天明。
這天,他如往常一般靜靜地坐在殿內。
忽然他猛地從椅子上站起,命人準備筆墨紙硯。
他突然驚覺對南風的記憶有些模糊了,心里的害怕止不住地翻涌。
夜晚,清幽宮的燈亮了一夜,直到天漸漸泛白,秦君懷才放下手中的筆。
畫中所畫是秦君懷在御花園里遇到離南風的場景,那時的她剛入秦國皇宮不久,身穿一襲淡紅長裙,站在一顆山茶樹下靜靜地欣賞著開得絢爛的山茶花。
那是秦君懷時隔數年與她的再度相逢,那天離南風的模樣在秦君懷的心里記了好久好久。
他靜靜地看著畫中之人,手在她的臉上一遍又一遍地摩挲,許久才提起筆寫下一句詩。
時光流逝,秦愉也在一天天地長大。
一開始他還會纏著秦君懷一遍遍地問自己的母后,后來秦君懷對著畫中之人跟他講訴了他與離南風的故事之后,他再也未曾問過。
往常對母后拋棄自己的不滿以及對這個名字的不喜,在那一刻全都煙消云散,剩下的只是對自己母后的敬重與思念。
時間過得很快,一轉眼十五年過去了。
這天上朝之時,秦君懷不顧群臣的反對自請退位,在皇位傳給自己十八歲的皇子秦愉。
起初,大臣們還對這個剛上位的皇上心有不滿,但隨著秦愉治國之能的顯露,群臣也漸漸地閉上了他們的嘴。
這位皇帝比秦君懷更有帝王之氣,他不僅繼承了其父親的狠戾同時也繼承了其母親的博愛,對朝廷上下軟硬兼施,對百姓關愛有加,同時不斷增強國力,守住了其母親用生命換來的太平,成為了一名人人稱贊的好君王。
而退位后的秦君懷則搬出去了清幽宮,平時很少出門,日日夜夜地陪著他畫的那幅畫,好似這樣畫中之人就在身邊一樣。
“父皇,母后的畫像有些殘破了。”秦愉跪在畫像之前,望著畫中之人緩緩開口道。
是啊,這幅畫秦君懷撫摸了十五年早已有些殘破。
只聽秦愉接著說道:“母后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。”
秦君懷沒有理會秦愉的話只是靜靜地站在他的身旁。
畫中之人面帶笑意,讓他的嘴角也不禁地勾起一口笑。
“父皇,您畫中寫的那句詩是什麼?”秦愉記得這畫上原本有一句詩是秦君懷寫的,但如今字跡卻已模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