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
和林稚的語音通話持續了六七分鐘。期間,江予來過廚房兩次。
第一次是在說到景點的時候。江予出現在廚房門口,穿過整個對角線走到若緒邊的垃圾桶,將吃完的蘋果核拋在里面,又回頭看向若緒:“開點窗戶。”
“嗯?”若緒一臉疑。
江予道:“氣。”
“哦。”
直到若緒將燃氣灶左邊的窗戶打開一小半,江予才離開。
第二次是林稚提起自己有某連鎖酒店VIP會員卡,訂房可以八八折優惠時。江予從冰箱里拿了瓶礦泉水往外走,半路又折了回來。他將水遞到若緒面前,冷著個臉:“我左手不能,你幫我擰開。”
若緒也沒多想,跟電話那頭的林稚說了聲,“你等等啊”,便放下手機,幫江予打開礦泉水遞了回去。
等程若緒接完電話回到客廳,看見江予面前的茶幾上擺著的兩瓶礦泉水,才想起之前洗蘋果的時候,是給眼前的這位爺拿過水的。
“不是還有嗎?”程若緒看了眼之前的礦泉水瓶,本只喝了一小口。
江予眼皮懶散地耷拉著:“之前那瓶過期了。”
過期?
若緒一愣,也沒想到礦泉水也會過期。拿過那瓶水,認真看了眼,發現保質期是七月一號,就在兩天前。
此時,若緒的注意力全在“礦泉水會過期”這事上了。
江予隨口解釋:“放在冰箱第二層的礦泉水是很早之前買的,第三層的才是新的。本來打算把過期的扔掉,正好手了傷,阿姨又請假回老家了,一直沒有人清理。”
“哦,”程若緒了然,“我去扔吧,還有什麼需要收拾的?”
“那順便幫我把冷凍柜里的披薩扔掉吧,都放小半年了。”
“……”
等若緒開始給江予清理冰箱,發現里面像個小寶庫。冷藏柜的第一層放了三盒手工巧克力,其中兩盒上面著便利,上面的字跡并不一樣。從可的字和手繪卡通圖案來看,應該均出自不同生之手。旁邊放了一包泡面,程若緒皺著眉將泡面拿出來,實在不明白這東西為什麼扔在冰箱里。第二層和第三層幾乎被礦泉水占了大半,剩下的空間,被牛、橙和蘋果得滿滿當當。
若緒將第二層過期的礦泉水移出冰箱,又看到角落里放了三盒彩虹糖。
若緒愣怔了片刻,想起自己以前最喜歡的零食是彩虹糖,那時馮佳薇對的零花錢限制得很嚴,江予的況則恰好相反,雯姨平日里對孩子放養,可在給零花錢這事上卻格外大方。江予經常給若緒買彩虹糖吃。
這一刻,才意識到,自己很久沒有吃過彩虹糖了。對于江予家里還有這個,到意外。
收拾完冰箱,最后在冷凍柜里發現了上周買的蝦仁和,若緒摻了米,加水煮了些海鮮瘦粥,放在鍋里慢燉著。待從廚房出來,看見江予整個人躺倒在沙發里,應該是睡著了。
正是午后,夏日的從落地窗照進來。若緒輕聲走到窗前,將窗簾拉上大半,只留了條細窄的。坐在江予的邊,用遙控將電視的音量調到最低。
窗戶開了一扇,窗簾隨著風鼓著,很安靜。
睡夢中的江予翻了個,離若緒又近了一些。低下頭,正好可以看見他棱角分明的側臉。
依舊是堅毅又俊朗的廓,睫很,睡覺的時候微張,像小孩。
大概只有在這種時候,才會覺得他有點年的可。
頭天折騰了大半夜,江予這一覺睡得很沉。醒來的時候,若緒已經沒在邊了。他腦袋有些懵,房間死寂地可怕,周圍空的,仿佛沒有人來過。
窗簾合著,昏暗的線里,電視機無聲地播放著畫面。桌上的兩瓶礦泉水擺放在一起,泡面盒和橙沒了蹤影,說明之前的事并不是他的夢。
所以,人走了?
江予坐起來,盯著面前的礦泉水瓶發了會兒呆。突然間,他聽見廚房里傳來聲音,于是踩著拖鞋,大步走進廚房。下一秒映眼簾的,是程若緒一本正經地站在燃氣灶前,用平底鍋給他煎蛋的場景。
粥和煎蛋的香氣,將空氣瞬間填滿。
江予朝程若緒走近,在旁站了一會兒,開口道:“你會做飯?”
若緒聽到聲音,卻沒有抬頭:“嗯。”
“什麼時候學會的?”
“上高中以后吧。爸媽經常不在家,我會隨便做點吃的。”
江予看著若緒手下的煎蛋:“也是,你后來很去繁星巷了。”
若緒沒接話,關火后,小心翼翼地將蛋放進餐盤里。
“我后來只在巷子里見過你兩三次。”江予道,“有一次,那男的在巷口等你,然后你們倆一塊兒走了。”
“那男的?”程若緒拿出小碗,開始盛粥。
“你的林稚。”
話音微妙,但若緒對于他的怪氣已經見怪不怪。
“哦,是高二暑假吧?我們報了同一個理競賽班,約好了一起過去。”
空氣沉默了片刻。
待將煎蛋和海鮮瘦粥盛好,若緒聽見邊的人問:“你和林稚很?”
“嗯?”這問題讓人到意外,抬頭,回答到,“算是很吧。”
江予靠在櫥柜邊上,右手在兜里,低頭看,目咄咄人:“有多?”
察覺江予那不可一世的勁兒上來了,若緒也沒怯:“比跟你吧。”
江予笑出了聲:“你這話真讓人傷心。多的要我家地址,我都沒給。你是我第一個主帶回來的生。”
若緒將碗在櫥柜里碼放好,沒接話。
“知道為什麼嗎?”
若緒順著他的話問:“為什麼。”
“因為我沒把你當的。”
“哦,和我一樣。”平靜地回敬他,“我也沒把你當男的。”
若緒走到水池旁洗手,江予的聲音由遠而近傳來。
清潤的聲音里帶著笑意:“哈,我一直在想,你是不是取向有問題。按理說,到我這樣的都沒想法,不應該啊。”
若緒呼了口氣:“那你猜我在想什麼?”
此時,江予已經走到跟前,他低頭看。
“我在想,”若緒面對著他,“你這樣的人,平時是不是恨不得把‘帥’字紋在臉上?”
江予的頭微微歪著,像是思考。
若緒繼續道:“傳說中痛恨親不到自己帥臉的人,說的就是你吧。”
江予笑了,表又帥又賤:“你怎麼知道的?”
若緒看著他:“嗯?”
“你怎麼知道我痛恨親不到自己的帥臉,要麼,你幫我親一下?”
說這話時,江予湊到了跟前,臉離越來越近,生倒是沒躲,大概后是墻,也無可躲,只好站在原地瞪他。
水靈靈的眼睛很大,深黑的眼眸里有他的影子。這樣的眼睛實在不適合生氣。難怪漫天的傳聞說這的高冷得要死,邊的慕者卻從沒斷過。是瞪人的神,以為自己多正經,被瞪的人卻以為是在撒。
鼻子小巧秀氣,帶著翹的弧度。下邊是滿又鮮艷的,像在勾引人親吻。
其實長得很人。
可惜里說出來的話不怎麼討人喜歡。
江予低頭,一不地俯視著程若緒,很快,生連呼吸都了。
他見方寸大,這才滿意地笑起來:“大。”
生有些懵。
江予又補充道:“難看死了。”
聽到“大”幾個字,若緒自然而然想起小時候的事。那會兒江予說是大、丑八怪,明明的不大,只是比普通生微微滿了一點點。可每當江予故意這麼說,便會到難為。
沒過一會兒,臉紅起來,忍不住為自己辯解:“你覺得難看,可是有人喜歡。”
“哦,誰,林稚?”
若緒又是一噎。
然后,聽見他問:“那人親過你嗎?”
程若緒表_言又止,想證明什麼,卻說不出話來,只好把臉憋得越來越紅。
江予仿佛看穿了,笑得更加肆恣。
“你不會連初吻都還在吧?”
若緒到一熱直沖腦門,意識恍惚了一會兒,才回味過來,江予在逗自己,且逗得有些過分了。
有點生氣了,一把拍開他橫在側的手——
“走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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