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是說,她覺得,置之死地方可后生?
顧南卿的身形挺拔,她就站在那里,像極了一把孤鳴的寒劍。
卜駝山下,一架馬車迎著風雪匆匆趕來。
路口的差役見了這沒眼力見的馬車,吐了一口痰,急忙跑過來,拿著刀吼道:“哪兒來的,走錯了還是,卜駝山不做行路,快些離去。”
“真是瞎了眼,每日都有群傻子從這兒走。”差役暗罵道。
就在他出口罵罵咧咧時,馬車的簾子忽然被人掀起來,一把長劍瞬間飛到了那差役脖子上。
再有一豪,只怕就要送這差役去見閻王爺了。
李將軍掀開簾子出來,看著這長嘴差役冷笑道:“你說你爺爺瞎了眼?”
“本將看,你才是瞎了眼!連皇孫的馬車都敢攔?”
“什麼?”那差役剛說了這兩字,長劍就動了,也就是片刻,染血的劍被收回了劍鞘,那差役的尸體倒在了地上。
這邊的動靜引來了卜駝的管事——留著長胡子的張大人,張大人早上才接到皇孫要來的消息,沒想到這人下午就來了。
瘦死的駱駝比馬大,皇孫畢竟是皇孫,在這苦寒之地也是尊貴之人。
更何況,那護衛將軍看起來也不像是好惹的,罷了罷了,好吃好喝供著吧。
說不定只是鯉魚擱淺、龍游淺灘,來日還有翻身的可能呢?
想明白了這點,張大人臉上諂媚的笑也真切了幾分。
“哎呦,下官眼拙,這不是我們的殿下嗎?”
“比試放在三天后。”
回到河清宮的皇后娘娘褪去了一身鋒芒,安靜的坐在榻上,她手上拿著長命鎖,神色冷淡。
而顧南卿則在一邊站著,一言不發。
“你是不是很奇怪,本宮竟然敢如此冒犯皇上?”皇后將目光投到顧南卿身上,輕聲問道。
“皇家事,不是南卿該揣測的。”顧南卿規矩答道。
“呵……”皇后冷笑了幾聲,“顧南卿,何必裝呢?本宮不想瞞你,所以愿意將實情告知你,本宮不愿沾染俗世,于十五年前避世不出,全是因為當今圣上狼心狗肺,坑殺本宮珍視之人,讓本宮被冠以忘恩負義的名頭。”
“自那日,親眼目睹火海煙云滾滾,族人被活生生燒死后,本宮便知,所謂帝后情誼不過是利益往來。本宮知圣上猜忌之心甚重,定是不愿親近長澤,可沒想到,他竟心狠到逼死他的親生孩子,甚至連自己的孫子都不愿放過。”
自古皇家是非多,可虎毒尚且不食子,若是如此,圣上果真是心機深沉。
顧南卿回道:“可太子所犯之罪乃是通敵。”
“哈哈哈哈,通敵?”像是一句笑話一般落在了皇后的耳中。
她看著顧南卿那微涼的臉色,眼里閃著淚花,質問道:“顧南卿,你也信嗎?東宮你也呆過,太子長澤為人脾性如何,你也略知一二,你當真信太子通敵叛國嗎?”
顧南卿被這句質問問的不知所措,她信嗎?
腦海里浮現出的太子殿下,一身素衣儒雅恭敬,教她禮樂,授她武藝。
以太子伴讀之名,將她接進太子府。對她多加照顧,她在東宮的那些日子,確實是極為舒坦的。
就連她要去做暗衛,太子殿下一開始都是拒絕的。
還記得有一次,太子殿下雨天上山為百姓祈福,路上遇到了被丟棄的半個佛頭,他都要停下來為其舉傘避雨。
布衣食粥,祈福賑災,太子在位期間樣樣不落,仁善至極,若不是朝中黨派之爭嚴苛,金羽衛只怕會被太子棄用。
因太子始終覺得,金羽衛過于殘忍。
這樣的人,真的是賣國賊嗎?
顧南卿也不是沒想過,只是這些日子她似乎一直在被一雙大手推著走,沒有一點喘息的機會。
這也是為什麼她一定要去北疆的原因,只有去了北疆,她才能搞明白這一切的一切。
而這邊,寧王府的書房內卻是吵鬧聲不斷。
“墨寧泉,你竟然騙我!”
“王妃,你聽我說。”
“你竟然騙了我十幾年?你以為我是個傻子嗎?”
“王妃你別生氣。”
書房外的墨祁羽瞧著這里面的動靜,一雙手是放在門上想敲又不敢敲。
手剛放上去,好幾本書就砸了過來,“砰”的一聲,好不嚇人。
看來這門煩人的婚事,終歸是要解決了。
想到這里,墨祁羽的心情都好了許多,可他剛想到這里,屋子里寧王妃的聲音就又傳了出來。
“你若是早些告訴我,南卿是這般豪爽的女中豪杰,我怎麼都要把南卿接到府里來。”
“你怎能讓她借住東宮?這是我們寧王府定下的兒媳,你瞎啊!”
墨祁羽:“……”
這怎麼和預想的不太一樣。
“要不是本王妃據理力爭,今天這婚事真要被退了去!來日我們祁羽若是討不到如南卿這般好的姑娘了,你說怎麼辦!”
墨祁羽:“……”不對,顧南卿是對自家娘親下了什麼迷魂藥嗎?
三天的時間轉瞬即過,轉眼就到了比試的日子。
第一場比智力。
墨祁羽換了一身象牙白滾邊鑲銀絲長錦衣,容貌俊俏的不似凡人,雙手抱胸懶洋洋的似笑非笑的勾著唇角。
他劍在腰間,轉著手腕,隨手甩了甩腰間的紅玉葫蘆串,姿態瀟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