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顧南卿則是利落的黑衣勁裝,頭發簡單扎了起來,看著依舊如孤山傲雪,不得親近。
宣政殿的高臺之上,皇后拍了拍手,宮女端上來兩盤棋局。
皇上解釋道:“眾所周知,布兵排陣如棋局走子,既是要去北疆行軍,那必須得熟諳兵法,二位面前的乃是棋圣雪牙子于七年前途徑大旸留下的殘破棋局,此場比試時長一個時辰。”
墨祁羽看著面前這詭異棋局,白子星羅棋布,看是溫柔鄉,實則錦繡刀。
他不禁想起自家師傅,真是趕巧,雪牙子在一年前曾去找了師傅吃酒,酒桌之上對此棋局有過讀解。
“浮生暫寄夢中夢,世事如聞風里風。”
這棋局看似險象環生,卻處處巧秒,移步換影,一朝看盡天下山河。
雪牙子前輩果然霸氣。
順著這個思路,墨祁羽拿起了黑子,走起了棋。
而這邊的顧南卿看著面前的棋局久久未動。
皇上看著這一幕,對著皇后笑道:“皇后,我倆不如賭一賭。”
“不賭,顧南卿必贏。”皇后端起茶杯,沉聲道。
“為何?”皇上實在不理解為何皇后如此相信顧南卿。
“用人不疑疑人不用,這還是皇上您教我的。”皇后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本書來,說完話便徑直去看書了。
不知過了多久,天邊云霧漸起,墨祁羽抬手放下最后一棋。
他看著對面的顧南卿一直未動,甚是不解。
原來竟是自己想多了嗎?
她也不過是一個尋常女子。
不知為何,在得到這樣的結論時,墨祁羽的內心甚至有些失落。
皇上看著皇后在一個時辰內讀完了那本名叫《和離書》,好奇問道:“講的什麼?”
皇后放下書,慢慢吐了四個字出來:“殺夫奪權。”
皇上:“……”
他一定要把這種書列為禁書,怎能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書存在?
皇后看著臺下二人,提醒道:“時間快——”
就在這片刻,只見顧南卿抽出腰間軟劍,對著棋盤就劈了兩刀。
這一舉動引起了在座所有人的注意。
墨祁羽瞳孔微震,她在做什麼?這可是棋圣親手所布,雪牙子前輩生平酷愛棋局,更是把自己的棋局看的和命一樣重,這若是讓他知曉了。
不敢想象,她瘋了嗎?
皇后雖訝然,卻沒有什麼多問的,只是開口繼續道:“時間到了。”
皇上倒是開口問道:“顧南卿,你在做什麼?”
顧南卿規矩答道:“回圣上,這便是南卿的破局之法。”
“這破局之法倒是新穎,顧姑娘果然豪邁。”皇上接著話,而后又揮了揮手,示意杜全將錦囊呈上來。
“棋圣臨走之前將破局之法繪制下來交于朕,還交代朕若非棋局重開,不然不能打開此錦囊,沒想到今日竟能托你們二人打開這錦囊。”
“真是因緣際會,巧妙絕倫。”
宮女們將二人的棋盤都上呈至高臺之上,皇上打開錦囊,取出其中的紙緩緩打開。
他對著紙條上的答案去看墨祁羽的行子路線,眉頭逐漸舒展開,笑道:
“祁羽不愧是燕空老人的關門弟子,這行子路線堪比標準答案。”
皇后卻眼尖瞅見那錦囊之中似乎還有東西,于是拿起那錦囊,取出被塞在里面的紙條,念道:“裂碎而新象生,此為最優解,若真有人答出此解,定要記其理由交于我。”
而紙條末端則是繪上了碎裂的痕跡畫像,和顧南卿所繪制的一模一樣。
“這……”
圣上循著味兒來,一時之間竟然也難以評判。
“顧南卿,你且說說。”皇后帶著贊賞的目光看向顧南卿,而后又吩咐身邊侍女道:“一會兒將南卿所言都記下來。”
顧南卿大半個身子被光籠罩著,風過發梢時,只見她微微抬眸,瀲滟清瞳里飄過幾絲肅殺之意。
“棋圣此局,將天下玩弄,所謂四方白棋孤城與天下四國一一對應,破局之人手執白棋,可先禮后兵、逐個擊破,看盡柳暗花明,可——太慢了。”
墨祁羽聽完顧南卿的話,也垂眸看向自己的棋局,的確,這一個時辰以來他每一步都精心思索,絲毫沒有什麼喘息的時間。
而且到最后也不過是將四國牽制住,治標不治本。
顧南卿繼續道:“南卿身為武將之女,行事急切,遂愿采取強攻游說,第一刀斷四國情誼,遠交近攻,第二刀指在清掃一統,天下并收。”
話罷,顧南卿雙手放于額尖,盈盈一拜。
在一側的墨祁羽看著顧南卿的眼神也露出欣賞,這便是那位囂張謀逆的顧家小姐嗎?
若是此等囂張,于大旸,也不一定是壞事。
她的身上,當真有一股沖勁兒。
和別的武將不同,她更像是一頭孤狼,最愛逆著狼群朝雪山上走。
遇見食物了,也只是蟄伏在黑夜之中伺機而動,只是那一動,她一定會咬破那物的脖頸,滾燙的鮮血將灑在她的臉上。
這一場比試,墨祁羽和顧南卿打了個平手。
而第二場比試,倒是很好玩。
車國使者進獻的兩頭惡狼一直無人可以馴服,傳聞此狼兇猛異常,擅馴人。
這一場考的是耐力,同樣是一個時辰,比賽場地則改到了馴獸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