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見顧南卿轉身就要離開這里,墨祁羽趕忙就起身拉住了她。
顧南卿冷冷瞥了一眼墨祁羽拉著她手腕的手,不知為何,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心慌。
“哎等等,我這溫柔可人的未婚妻今個兒情緒怎麼不對呢?”
好不容易逮到不一樣的顧南卿,這不得好好逗著玩?墨祁羽是這樣想的,亦是這樣笑著說的。
“哎呀,我們來的可真不是時候。”
姜音的聲音突兀響起,顧南卿和墨祁羽應聲朝門口望去,只見身著藍衣的姜音和白衣的公子靈就站在那里。
公子靈戴著面具看不清神色,他沒有說一句話,只是輕輕掃過二人糾纏的那雙手,隨后沉默地看著顧南卿。
當知曉公子靈就是墨塵翎后,顧南卿竟下意識地想要避開公子靈向她投來的目光。
心底忽然升起一絲窘迫慌張,竟是怕他誤會了。
“原來兩位恩公竟然是這層關系,我和哥哥倒是眼拙了不是。”
姜音說的嬌俏,話罷還捂了一下眼睛。
“瞧瞧我們,真沒有眼力見兒,哥哥,快走快走。”
姜音拉著公子靈的手就要走,可公子靈卻是半步未動,淡漠道:“飯菜已在前廳備好,嫦清公子邀二位前去共食。”
說完話便抽出自己被姜音拉住的手,轉身離去。
姜音出來補充道:“兄長性情冷淡,不通人情世故,望二位恩公諒解。”
“還煩請二位移步。”
說完就一蹦一跳跑出去追自家兄長了。
而屋內的墨祁羽看著這一出,心里倒是覺得有意思,又側目去看顧南卿,果不其然,顧南卿秀眉微擰,滿是不耐。
這公子靈竟然能讓顧南卿生氣?
有意思。
而這邊姜音追上公子靈,調笑道:“主莫不是吃醋了?可否需要我整治一下那個傻缺男人?”
“哦不,那可是寧王府的小世子,豈是我可以整治的。不過,原來寧王府和將軍府的婚姻還在呀,我還當顧大將軍一死,這婚事就作罷了呢。”
說著說著,只見公子靈就停了下來。
“姜音。”
這一句姜音喊的冷漠,像是一把匕首抵在脖子上。
姜音一聽公子靈這般冷漠的說話語氣,渾身都打了個哆嗦,“主,姜音逾矩了。”
公子靈看著桃花樹上未化的積雪,忽然想起那次顧南卿為他蓋上雪狐毛毯的場景。
也是一年冬,他在積雪覆蓋的紅梅林中看書忘卻了時間,醒來剛好看見了顧南卿為他蓋毛毯的樣子。
少女傾國,眉眼冷冽卻斂起鋒芒,她輕手輕腳將毛毯蓋上,隨后坐在一邊拿起他掉落腳邊的書仔細翻閱。
腳邊爐火正旺,沒有風,只落了一地的紅梅。
那年她十三,他十六。
身上是淡淡的籬落香,清冷悠揚,草木馨香,不同于別家女子的花香嗆鼻,她的香清安穩。
多少天涯未歸客,盡借籬落看秋風。
每每聞到這香,也就意味著顧南卿殺了人。
她不喜身上有血,于是便在執行完任務后,沐浴焚香,洗去一身污垢再來見他。
“姜音,備一份香。”
“什麼香?”
“名為籬落,取玄參、甘松、楓香、香芷、石脂、辛夷、茅香、棧香、荔枝殼、零陵香、蜘蛛香、白芨面各等分,蜜搗成劑或作餅用。”
顧南卿和墨祁羽隨著引路的仆人來到前廳,前廳裝飾頗為豪華,雪白的毛毯鋪地,價值不菲的古董做裝飾,琉璃翡翠更是隨意丟在地上。
兩排侍女恭敬站著,這般氣勢比之皇家也是不輸半分的。
高處,屏風之后,依稀可以看到一個躺著的模糊人影。
而屏風之前站的人正是姜音,她依舊一身藍衣,只是眉眼里滿是疲憊憂愁,不知又發生了什麼。
堂下擺著兩張桌子,桌上放著許多美味佳肴,色香味兒均是勾著人。
顧南卿看著那屏風之后的人,估摸著那人便是嫦清公子了。
姜音看顧南卿和墨祁羽來了,于是抬了抬手,便有侍女來帶二人入座。
姜音也適時道:“公子說了,二位既途徑滄軒閬苑,又救了醫圣弟子,便是滄軒閬苑的朋友,適逢年關,略備薄酒,還望二位賞臉。”
墨祁羽剛落座,聽此便拱手回道:“不過是舉手之勞,既然公子如此盛情,我等便卻之不恭了。”
話罷還端起面前酒杯在眾人面前喝了下去。
“恩公爽快!”
姜音高聲喝彩道。
“說來家師和嫦清公子還見過幾面。”墨祁羽開口道。
“哦?”
屏風之后的嫦清公子忽然出聲道:“你師從何人呢?”
嫦清公子的聲音溫潤,像是十幾歲的少年。
“朝林臺燕空老人。”墨祁羽答道。
屏風之后的人頓了頓,然后坐直了身子,道:“本公子懸壺濟世多年,救了多少人已然都數不清了,更何況在大夫眼里,是個人都一樣,許是救過,又許是忘記了。”
“記不清了。”
又是一陣唏噓。
墨祁羽也不惱,只回道:“公子仁心,懸壺濟世,記不清也是正常。”
說完就垂眸將目光落到桌上的飯菜上了,而顧南卿卻是看著那屏風之后的人良久,道:“這世間當真就沒有嫦清公子治不好的病?”
“顧恩公莫不是在質疑我家公子?”姜音歪了歪頭,顯然是不太高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