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并非質疑,我有一故交,自幼身患怪疾,多年以來不得醫治,這才發問。”
顧南卿也并未說別的,言盡于此。
那屏風之后的人影也歪了歪頭,起身敲了敲屏風,姜音順勢走了進去,只見屏風之上那兩人身影相交,看起來像在說什麼話。
不消片刻,就看姜音抱著筆墨走到顧南卿面前,道:“公子說,他甚是好奇顧恩公的這位故交所患之病,還煩請恩公將其癥狀寫下,他好仔細研讀。”
顧南卿接過筆墨,抬頭看了看那屏風上的的人影,道:“多謝嫦清公子。”
隨后便開始寫了起來。
酒足飯飽之后,顧南卿和墨祁羽本想走,卻被姜音拉住,姜音道:“顧姑娘,公子說天寒路遠,積雪難行。明天又是三十,不如留下來大家一起熱熱鬧鬧的過年。過了年,他研讀完那方子,也好給姑娘一個答復。”
顧南卿答應了,墨祁羽不解。
“為什麼?不是很著急走嗎?”墨祁羽問道。
剛吃了酒,墨祁羽的臉上微紅,身上的酒味也毫不遮掩地奔過來,顧南卿回道:“過年。”
墨祁羽:……
過年?她顧南卿能是為了過年耽誤行程的人?
他可不信。
“你所問之人,可是我那從未見過的哥哥?墨塵翎?”
顧南卿頓住了腳,她折了一根桃花,放在墨祁羽的脖子上。
墨祁羽垂眸看向那桃花枝:“怎麼,說都不能說?顧南卿,你我婚約還是作數的。”
“世子,酒喝大了嗎?”
顧南卿反問,她語氣冰冷,可偏偏墨祁羽還沒察覺出來,追問道:“太子伴讀,你可是對他……”
“世子!”顧南卿厲聲打斷了墨祁羽的話,“你并不喜歡我,又為何要管著我?婚約遲早都會作廢,你我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,煩請世子記住,你我之間,不過是盟友,井水不犯河水便是最好。”
“圣上是說你我一同前往北疆,可并未說你要怎麼前往,癡傻、昏迷、還是殘廢,應當都是可以的。”
話音落地,桃花枝挑起那人頭發,片刻之間,青絲飛地。
“顧南卿,你!”
等墨祁羽反應過來的時候,顧南卿已經丟下桃花枝朝前走了,只留下一個窈窕的背影。
墨祁羽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氣什麼,是氣顧南卿為墨塵翎尋醫,還是在氣她拿桃花枝傷他,總而言之,他討厭極了今天。
而這邊,顧南卿寫的紙條正在公子靈的手上。
公子靈仔細看著紙上的字跡,眉眼舒緩。
一旁的姜音正美滋滋的貼過年的年畫,“主,這可是她主動問的,紙上所寫癥狀同你的癥狀可是一模一樣。”
有的話,點到為止即可。
適時,姜音還補充了一句:“對了,墨祁羽在院子里說了些婚約的胡話,被顧姑娘敲打了一番。”
說完,手上的年畫也貼好了,興奮道:“好嘞,過年啦!”
年三十,覆新春。
初陽進,萬象開。
厚厚的積雪壓著院子里的梅花,冰錐綴在屋檐尾巴上朝下滴著水,來往的侍女手里提著錦盒,盒子里約莫是些過年用的年貨,類似瓜果甜點之類的。
窗上貼著大紅色的剪紙,有仆人正在貼對聯掛燈籠,墨祁羽醒的早,他昨夜稀里糊涂地回了房,今早起來頭疼的很,腦子里只零星閃過幾個片段。
若他記得沒錯,那便是自己吃醉了酒,昨個說了什麼不該說的,惹惱了顧南卿。
他站在菊園門口,摸了摸后腦勺,忽然不知要如何是好。
他并不想同顧南卿有什麼矛盾,畢竟二人還是戰友,北疆未平,內奸未捉,真相未明,可千萬不能同她鬧掰。
菊園的門還緊閉著,沒有一點打開的意思,自己若是貿然前去敲門,只怕叨擾。
于是他磨磨唧唧已然在這門口站了半個時辰了,直到姜音出現。
“咦,恩公怎麼在這兒?”
姜音小聲問道,她今個還是一身藍衣,只是手上套了兩個紅線金鐲,平添了幾分嬌俏活潑。
墨祁羽看見姜音,回道:“有些事要找小顧,也不知她醒了沒?”
“哦,原來是這樣啊。”姜音的目光掃向拐角處的一抹紅袍,心里喃喃道:“好好好,大早上都不睡覺,跑菊園門口給人當護衛來。”
“恩公若是不忙,不如隨姜音去挑挑新年禮物,園子里人手不夠,但公子又有給人送禮物的習慣,于是這挑禮物包裝送人的活就落在了我的頭上。”姜音解釋道:“可這活我一個人是忙不過來的,這找來找去,只怕只有恩公能幫著我了。”
“新年禮物?”墨祁羽靈光一閃,追問道。
“對啊,園子里的人都有。”姜音心里直敲木魚,心道:“可不就是為了把你引開,要給整個園子里的人準備禮物。”
眼見墨祁羽有所動搖,姜音遂加了一把火,道:“有好多奇珍異寶,還有公子珍藏的暗器毒藥什麼的。”
“姜姑娘,我隨你去。”
墨祁羽依稀記得父親惹娘親生氣后,便精挑細選了首飾送給娘親,娘親立馬就不氣了。
女孩子當都喜歡些首飾,或是別的什麼奇珍異寶,但顧南卿又不同于尋常女子,若真想讓她消氣,還不如挑些稱手暗器相送。
于是墨祁羽就樂呵呵跟著姜音走了,姜音離開的時候,瞥了一眼拐角,看不見那一抹紅袍了這才松了口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