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顧恩公,怎麼了?”
“姜姑娘,你拉著我一路狂奔不假,可這路……”顧南卿說這話時頓了頓,抬頭望向那幽暗小路,一開始進來還寬闊,走著走著就越來越窄,雜草也越來越多。
滄軒閬苑莊子內部暖意滋生,可姜音拉著她走的這條路卻分外嚴寒,這條路怕是朝莊子外面去的。
“可這路卻是通向外面的,方才姜姑娘說靈先生今早消失不見了,可姑娘這一路的行徑卻不像不知道靈先生去哪兒,反倒是像要帶著顧某去哪里。”
顧南卿篤定道。
她的目光又再落到姜音搭在她手腕上的手,隨后抬眸看向姜音道:“姜姑娘,你要帶我去哪兒呢?”
姜音也沒再瞞著,她正色道:“既然顧恩公這麼聰慧,那再瞞著你只怕也沒什麼意思了。”
“想必你也已經知曉我兄長就是當今的小皇孫,所以我如此急迫帶你前去的原因,顧恩公當真猜不到嗎?”
姜音說的委婉,說完就緩緩松開了手。
寒風吹起并排的竹葉,蕭索冷寂,只聽姜音柔媚的聲音緩緩繼續道:“呦,不知道他這次還能不能捱過去?”
顧南卿在聽到這句話后腦海里忽然炸起什麼東西,她知道,公子靈的病又復發了。
而此刻,某處山洞內。
白霧繚繞的池子里,少年一身白色里衣被熱水浸濕,乳白色的池水沒過他的胸膛,白皙的肌膚在氤氳的熱氣下若隱若現。
雪色的頭發隨意散落,眼底一片猩紅,他被鐵鏈捆在白色的柱子上,一圈又一圈。
黑色的鐵鏈,脖子上凸起的青筋,雪色的頭發,猩紅的眼,額頭滲出的薄汗,靜謐的空間里細如蚊蟲的呻吟,少年強忍痛苦而緊咬到泛白的薄唇。
墨塵翎這一次的病發來勢洶洶,他渾身上下都冷的厲害,像是被人塞進了冰窟窿里,好不容易凍成冰塊,又被人用斧子砍,一下兩下……沒有盡頭的疼痛。
“啊啊啊啊啊!”
終于,墨塵翎再也忍不住,他拼命地向外掙扎著,撕扯著身上的鐵鏈。
直到手上的指甲蓋都被鐵鏈掀翻,朝外滲血。
雪白的池水被血色攪動,少年渾身濕透。
他的眼底猩紅一片,面前是燃燒的火海和無數把刀,是一個又一個魑魅魍魎在嬉笑。
“殿下,殿下。”
熟悉的聲音傳來,失去意識的墨塵翎只能憑借著感覺去尋覓聲音的方向。
他好像聽到了卿卿的聲音。
而后,便是唇尖微熱的觸碰,一股微甜的液體順著他的舌尖朝下流動。
他,還想要更多。
舌尖瘋狂的吮吸,伴著某些不可言說的貪念,直到他的眼底出現她的倒影。
顧南卿身上的衣服被盡數打濕,她熟稔舉起手腕湊近他的唇,任憑那人瘋狂的舔舐。
“殿下……”
忽然,一雙纖細的手帶著她受傷的手到了她的腰,指尖處弧度微向內收,彎出一個下弦月般漂亮的輪廓落在她的后腰。
那人身上的鐵鏈不知什麼時候脫落,在那人猩紅的眸底顧南卿真真切切看到了自己的臉龐。
她剛抬起另一只手,就被他的手擒住。
他的力氣,怎麼這般大?
此時此刻,她的兩只手都被困住,整個人也被墨塵翎擁在懷里。
顧南卿的瞳孔猛地瞪大,有那麼一瞬間,她都懷疑墨塵翎,沒發病。
可這并不是讓她最為震驚的,而后面前的少年忽然垂眸看向她的唇,眸光閃爍迷離,方才被他吸的血有幾滴為他的唇上了顏色,看起來詭異又危險。
在她的注視下,少年緩緩低頭,吻上了她,吻上了她的唇,輕輕的觸碰、舔舐,像是受傷的小鹿,沒有半點旖旎,滿是虔誠。
他輕輕喚她:“卿卿,卿卿。”
在顧南卿看不到的地方,少年眼底清明,卻又藏著癡迷瘋狂。
他的手在她的腰間摩挲,他的唇在她的唇上摩挲,這一瞬間,顧南卿腦中轟鳴一片。
整個山洞里只余少年的一聲聲情迷的卿卿。
不知是從哪里來的力氣,顧南卿猛地抽開手,將面前這個登徒子推倒,撲通一聲,水花四濺。
“殿下!”
顧南卿看著他倒下去的方向,呵斥道。
靜謐……
詭異的安靜。
那方才被推下去的人,此刻也沒有半點回應,水面的漣漪逐漸散開、平靜。
也沒有人回應。
顧南卿屏住呼吸,鉆進池子里,這才看見暈倒的墨塵翎,他額前泛白的頭發又多了些,黑白交錯的發絲隨水紋一起飄著,配上那張清絕厭世的臉,說一句是書里的精怪都不為過。
顧南卿這才將心中的疑惑壓下,游過去伸手將他扶起。
姜音蹲在洞口手里拿了個樹枝數螞蟻,眼看著那幾只螞蟻被她圍堵的失去了精氣神這才罷休。
她忽的想起一件事兒來,主的房間里有幾個裝血的藥瓶,今個早上主發病明明可以……
叮——
姜音拿樹枝戳地的手一頓,她好像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。
有些事不能細想,再比如這發病的時間,在她為主調理的這段日子,別的保證不了,可這一月一次的發病時間還是可以維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