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是……”姜音還想為自己謀一點利益,可話還沒說完就被公子靈打斷。
“退下吧,我累了。”
說罷公子靈便揮了揮衣袖,不給姜音半點說話的機會。
姜音欲哭無淚,只好撅著個嘴氣鼓鼓的出去了。
而后屋內就只剩公子靈一人,他隨意扯了一個毯子披在身上,將手里拿著的幾根頭發放在桌上,又從一邊的盒子里拿出一個錦囊,小心翼翼將頭發放進去。
輕輕拉攏,放在手心。
他炙熱的目光落在錦囊上,脆弱落寞,只聽他喃喃道:“卿卿。”
“從今天開始,你也會那般冷漠的對我嗎?”
無人回應,只余滿室靜謐。
過了一會兒,窗邊飛來一只鴿子。
那鴿子輕車熟路的飛到桌上,親昵地來蹭公子靈的手。
公子靈眼里的炙熱這才褪下,又恢復了清冷神姿。
他解開綁在鴿子腿上的紙條,緩緩攤開,里面是一片空白。
隨后又看他點燃燭火,將紙條放在燭火上緩緩移動,字跡這才慢慢顯露。
上面寫著“素月長公主與駙馬林楚堯于正月十五完婚。”
公子靈的手指漸漸移動到“林楚堯”三個字上。
大理寺少卿林楚堯。
一個平平無奇的人。
為何他的名字讓人如此心憂?
阿姐是自愿嫁的嗎?
皇族的公主,常被當做權利的陪葬品,除卻政治聯姻后鮮少有真正得償所愿、安穩余生的,但皇奶奶、還有太后娘娘定是會庇護她的吧。
只是,她新婚燕爾,自己這個弟弟卻不能送她出嫁。
窗外白鴿起舞,柳絲搖曳,吹皺了一池清水。
此刻,云京,林府。
亭子里,一身墨色官袍容貌儒雅的男人正拿著書在看,在他身邊站著的管家恭敬道:“禮部宋大人、戶部張大人、中書侍郎李大人老早就遞了拜帖,此刻還在門外候著呢。”
“他們愛等就讓他們等,今個天冷,本官乏了。”
男人放下書,攏了攏身上的衣裳站了起來,用戴著黑色手套的右手捻起一塊綠豆糕端詳了會兒。
“這是長公主送來的?”
管家點了點頭,回道:“是,長公主昨晚上來的時候提的,只不過大人那會在忙,長公主就離開了。”
“她走的時候是何神情?”
“沒什麼表情,倒是有些失落,一直交代小的務必把這綠豆糕送到大人的桌上。”管家說完,又補了一句:“老奴檢查過了,沒有加別的東西。”
男人聽完沒說話,只伸手將這糕點掰開,一塊兩塊……綠豆糕的渣掉了一桌子,不知道掰到第幾個這才停下,從手里這塊綠豆糕中間抽出字條來。
“嘖,果然如此。”
男人的語氣里沒有欣喜,而是平靜到了極點。
紙條上寫著“明日酉時,湖心亭見。”
“大人……”管家看著那字條,又看了看那些綠豆糕。
男人冷冷道:“拿去喂狗吧。”
“她做的東西,臟。”
管家點了點頭,揮手招呼幾個丫鬟前來收拾。
仿佛這些事情已經重復了無數次。
男人看著那字條,眼里劃過輕蔑笑意,自嘲道:“我林楚堯竟然也能吃上皇家子弟親手做的糕點了。”
沒錯,眼前這個溫潤男子就是即將與當今的素月長公主成親的大理寺少卿,林楚堯。
自從他要和長公主的消息流傳出來,林府的門檻都要被遞拜帖的人給踩破了,可他這人呢,也是奇怪的很,竟然一一都回絕了,沒見一個。
林楚堯從袖口拿出手絹來擦了擦手,目光極其嫌惡,只聽他冷聲道:“備馬,去湖心亭。”
“對了,再將繡娘繡好的帕子拿來。”
“公主殿下千金之軀都能為我林楚堯洗手作羹湯,那我林楚堯總得送點回禮吧。”
管家看了一眼一邊站著的侍女,點了點頭。
侍女急忙離開,剛動身,就被林楚堯喊住。
“再拿幾根針來。”
管家看著林楚堯,猶豫再三,還是開口道:“大人,老奴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,長公主待大人是真心實意的額,當年之事也與她并沒有什麼關系,大人不如——”
“張叔,”林楚堯打斷了管家的話,眸光陰沉,放慢了說話的速度:
“有些話不知當講不該講時便是不該講,多說無益還會傷情分,更何況張叔年紀大了,看素月估摸著和自己孫女差不多——”
“撲通——”一聲,張叔就跪在了地上。
“大人,老奴說錯話了,還請您見諒。”
“呵,張叔,你慌什麼呢?快起來,本大人又不會對您孫女做什麼?”
林楚堯慢慢靠近張叔,卻看他一直在哆嗦,嘴里還念叨著:“是是是……”
墨祁羽雖然對帶上公子靈一事很是不喜,可偏偏又不能做些阻撓的事情,于是只好眼巴巴的看著那弱柳扶風般的公子靈站在顧南卿身邊。
公子靈自己跟上還不行,還要將姜音帶上。
墨祁羽本想說些什麼,可看顧南卿都沒有什麼反應,于是只好攥緊拳頭,上了馬背別開頭不再去看這煩心事。
嫦清公子外出義診了,于是也就不存在去向他辭行這一遭,幾人不消片刻就牽了馬匹、收拾好了行李。
臨出發之際,還有一件讓人頭大的事情。
公子靈身子孱弱騎不了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