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子靈的傷勢早就好了,顧南卿也就不用帶著他。
于是一人騎著馬走在最后,她騎馬的姿勢極為端正,一身黑衣眸光冷淡,不笑的時候頗有些生人勿近的清冷,可偏偏她的眉眼又生的溫婉,像是冬日里的雪蓮花,遠遠看一眼就讓人心滿意足了。
幾人也都走了這半個月了,墨祁羽覺得自己得再找顧南卿聊一次。
于是便高聲道:“單這樣走路也的確是沒意思,不如我們來玩個好玩的。”
“什麼好玩的?”姜音追問道。
“看到那個山頭了嗎?一炷香,看我們誰能先跑過去。”墨祁羽指著那個有塊巨大猴形石塊的山頭道。
“有什麼彩頭?”公子靈問道。
見公子靈都來了興致,墨祁羽又將目光投向了顧南卿,看著顧南卿也勒住韁繩將馬停了下來,墨祁羽這才繼續道:“第一可以使喚最后一名一整天怎麼樣。”
“好啊好啊,我同意。”姜音率先表態。
公子靈點了點頭。
顧南卿補充道:“一整天太少了,三天。”
眼瞅著顧南卿回應了自己,墨祁羽心里別提多開心了。
立馬勒緊了韁繩,馬兒的前蹄高高揚起,濺出好些泥土。
“既然這樣,比賽開始!”
墨祁羽說完這兩句,立馬騎著馬跑了出去。
緊追不舍的是姜音。
反觀顧南卿和公子靈,兩人均是停在了原地。
“你不比?”
公子靈問。
“和殿下有什麼關系?”
顧南卿如今只要看到公子靈,心里某處就絞著疼,這仿佛是對她愚昧的懲罰。
“我若是得了第一,你會安心被我使喚嗎?”公子靈注視著她,冷不丁的問出了這句。
“自然是愿賭服輸。”顧南卿回道。
“好。”
這個字才落地,面前哪里還有人影,只留遠處的一抹白色逐漸縮小、隱匿消失在草叢里。
閆虎山地勢崎嶇,小路錯綜復雜,樹葉草叢異常繁茂,遠遠望去,極易分不清東南西北。
加上初春較涼,地上的凍土還沒完全解凍,馬兒走在上面留下的腳印極淺,前一個人就算騎馬走過這兒,后面的人也很難通過這馬蹄印子來判斷這路有沒有人走過。
墨祁羽是想贏的,他早早查閱過有關此處的書籍,這閆虎山可是出了名的鬼打墻、迷人怪,剛剛他所指的那個山頭看起來不遠,但其實要過河翻山,這一不留神走錯了就又要繞好遠的路,起碼得耽誤三個時辰。
想著如此,墨祁羽想不出除了自己能做這個第一外,還能有誰能做這個第一?
“駕——”
馬鞭落下,驚走林中好多飛鳥。
與此同時,林中一雙毒蛇般的眼睛在暗中窺伺著。
他奶奶的,最煩這些矜貴的少爺們。
墨祁羽一路疾馳,馬兒也跑的頭點來點去,心中想要贏的念頭比以往都要強烈。
對于顧南卿,他實在是太好奇,太想要了解她的全部。
他甚至在想,若是真的要擇一人終老,那這個人……
就在墨祁羽思考之際,身下的馬兒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一腳,一個趔趄倒地,就把墨祁羽甩了出去,連帶著他的寶貝劍都滾到草叢邊上了。
墨祁羽又翻了好幾個跟頭,加上這一塊坡是朝下走的,又光又滑,勁兒是一點都使不出來。
只能跟著山頭走勢滾下去,不過幾個呼吸,前胸后背就碰了好幾個石頭疙瘩,好不容易停下來,又落進了泥潭里。
惡臭的泥垢爬上了墨祁羽的身子,蓋著他的臉,長長的睫毛也被污泥粘著,重地掀不起來。
由于看不見,某些隱秘的不為人知的恐懼紛至沓來,在黑暗里,一切輕微的風吹草動都被放大放大再放大。
墨祁羽仿佛掉入了一個漩渦,和那些不愿被提及的回憶一起往往返返、起起伏伏。
“呵……”
不知道是從哪里忽然傳來了男人的低笑聲,只聽他惡狠狠地道:“嘖,把你拿回去交差,老大應該會輕點罰我。”
又不知過了多久,只看日落夕陽斜,金色的微光灑在葉子上,閑靜溫暖,而葉子之下的脈絡,樹枝盤根交錯著,像是張牙利爪的惡鬼,在虎視眈眈。
姜音騎馬上來的時候,遠方約莫站著一個人。
“嘖,沒意思,你小子定是知道這路彎彎繞繞,才開的賭,說白了,就是想跟顧姑娘單獨相處。”
姜音正在為她看穿墨祁羽的心思而興奮,可等著二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,姜音卻說不出來話了。
那前面的人,臉上戴琉璃面具,頭發簡單用松木簪子別起來,額頭前面的銀發隨風微微晃著,像是死神一樣在向姜音招手。
“主……”姜音嚇得差點摔下了馬,聯想到方才自己高聲所說的。
公子靈只是淡漠地看了她一眼。
想不得一點,姜音這樣想。
他一定沒聽到。
空氣莫名安靜了下來。
姜音在這安靜的片刻里已經想到了自己會受到的處罰了。
切,無非就是……嗚嗚嗚……去閻羅殿里走一遭……嗚嗚……掉一層皮就是。
“主…”姜音開口道:“我的意思是,那小世子算是什麼呀,連您一根頭發絲兒都比不上,要我看……”
“姜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