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羽輕聲笑道:“這有什麼,我也是第一次,兩位哥哥一向怕麻煩,當是省去了許多步驟的。”
姜音藏在袖袍下的手此刻正緊張地搓著,她這是怎麼了。
朝羽看著耳尖微紅的姜音,正猶豫著要不要把心中所想說出口,他擔心,若是再不說,就沒什麼機會了。
就在他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后,姜音忽然出聲道:“朝羽,我一定會治好你的。”
朝羽的心頭被猛地一敲,對啊,他忘了,他有病。
有些事,就不告訴她了。
他的病,又豈是她想的這般簡單,他怎好再耽誤佳人呢?
晚風吹過林間樹梢,傳來陣陣嗚咽。
朝羽只是微微勾了勾唇,點了點頭,道:
“我相信音音。”
少年的目光熱烈而真誠,就這樣明目張膽地落在姜音的臉上。
因為寨子上許久沒辦喜事了,于是在朝羽成親這件事上可是下足了功夫,張燈結彩,掛紅燈籠,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色。
楚南、秦慢和公子靈商量過了,一切流程都按照最簡單的來。
在這幾天,楚南發現他的藥引醒來了,而且可以吃飯了,倒是他的藥人,一天比一天醒來的時間短了。
這怎麼行,于是,他把他的藥人接了出來,好生照料著。
三天的時間轉瞬而逝,朝羽夜夜在長亭撫琴,姜音便偷偷去聽。
因為秦慢說,新人是不能在這三天里見面的。
有些東西,就好像破土而出的嫩芽,一發不可收拾了。
縱然這是假的,有些人卻將其視作黃粱一夢。
姜音看著鏡子中穿著嫁衣的自己,忐忑的問顧南卿,“顧小姐,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看?”
顧南卿將步搖給她帶上,然后細細端詳,“很好看,特別好看。”
鏡子中的人戴著金冠玉釵,面容白皙精致,口脂抿唇,螺黛描眉,紅玉耳墜子透亮,隨著她的動作而輕微搖動。冠上的金流蘇垂在她的細肩上,紅綢嫁衣襯得她人比花嬌。
“顧小姐,”姜音心中某些希冀被喚起,她輕聲問:“什麼是喜歡呢?”
顧南卿眸光一滯,“什麼是喜歡啊?”
是無聲的陪伴、溫柔的目光,是那人不顧一切的追尋和等待?還是踏破底線的無條件的相信呢?
顧南卿不知如何去答,她看著窗外的嬌花,喃喃道:“許是惟愿他好。”
“惟愿?他、好。”姜音念著這幾個字,看著鏡子中的自己,腦海中浮現出朝羽的模樣,她的確惟愿他好。
所以,她這是喜歡他嗎?
想到這里,姜音的臉變得滾燙,鏡子中的人也更加嬌媚。
這次過后,她要給主說,不跟他們出去了。
她要把朝羽治好。
寨子里沒有十里紅妝,卻有鋪天蓋地的鮮花和紅綢緞,她一身嫁衣如火,站在門口,滿心歡喜。
因為一切從簡,加上朝羽身體不好,所以沒有繁雜的禮節,只留了個新郎接親的環節,朝羽要將姜音接到自己的房間去。
“準備好了嗎?”
公子靈的聲音傳來,顧南卿遞給了姜音鳳尾團扇。
鳳尾團扇半遮住臉,姜音內心的雀躍再也掩飾不住。
她的唇角微微勾起,腦海里幻想著朝羽穿著新郎官衣服的樣子。
“準備好了。”隨著顧南卿的聲音,大門打開。
朝羽穿著一件大紅的直襟長袍,腰束月金色祥云紋的寬腰帶,烏發用紅絲帶綁著,沒有束冠也沒有插簪,額前有幾縷碎發被風吹散。
他看著穿著大紅色嫁衣的朝羽,心都漏跳了一拍。
楚南搖了搖頭,調笑道:“怎麼,新郎官都不會說話了,接新娘啊。”
秦慢也是大笑:“哈哈哈哈是啊,三弟,接新娘啊。”
底下人也是起哄道:“接新娘接新娘。”
在笑聲、鬧聲中,朝羽顫抖著伸出手,結巴道:“音……音音?”
他的手指修長白皙,姜音緩緩將手搭上去。
眾人的笑聲更大,整個寨子滿是一片歡聲笑語。
公子靈今日也沒有穿白衣,而是換了一件素色的衣服,他站在角落看著一個人,眸光溫柔。
順著他的目光看去,那是顧南卿。
今日雖是逢場作戲,但又何嘗不是美夢一場。
朝羽抱起姜音,紅色的花瓣從天而下。
這里沒有十里紅妝,卻有一個少年最為真誠的愛意。
鏡花水月,朝羽貪心的想永遠都不要醒來。
花落了一山寨,到處都是。
夜晚,所有人的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,大家推杯換盞,就連楚南都摘下面紗,大口喝酒。
他舉起酒杯,來到顧南卿面前,高傲道:
“我承認,我一開始最不喜歡你,因為你比我好看,但如今我們是一家人了,我也就沒那些想法了,你怎的跟個冰塊一樣,平日里苦大仇深,白瞎了這張好臉。”
眼看著楚南說的話越來越出格,秦慢端著酒碗急忙把他推開,"滾開滾開,我來跟嫂嫂喝。"
他把酒碗遞給顧南卿,道:“嫂嫂莫要聽他胡說八道,您這樣就很好,做自己,大膽做自己。”
說罷還“嘿嘿”一笑,把手里的酒壇子一飲而盡,他看著朝羽的房間那個方向,喝著喝著就哭出聲來,“終于……終于有一件順心的事兒了。”
“接下來,就是把九獸寨一收拾,就真的沒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