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子靈饒有興致地看著姜音和朝羽兩人的身影,道:“怎麼辦,我這個妹妹好像要被人拐走了。”
春風過境,顧南卿覺察孫響的呼吸逐漸微弱,于是取出一個藥瓶,公子靈卻是看清了那藥瓶上的銀色月亮。
那是……長姐的藥瓶。
卿卿見過長姐了?
沒等公子靈多想,顧南卿就開口道:
“等不及了,孫大哥的傷勢過重,需要及時醫治。”顧南卿話罷就要帶著孫響走,公子靈攔住她,“山路崎嶇,馬背顛簸,我帶孫大哥,你帶祁羽。”
“這樣穩妥些。”公子靈開口道。
顧南卿頓住,她看了一眼公子靈,見他并非說笑,一臉認真,于是就將孫大哥交給了他。
“多謝。”
朝羽和姜音來的時候,顧南卿和公子靈都已經帶著人翻身上馬。
“顧姑娘,靈先生,我帶你們從另一條小路走,那處要更快些。”朝羽開口道。
姜音碰了碰他胳膊道:“迷藥你下了多少?”要是走著走著楚南就醒了,那可不好辦。
朝羽自然明白姜音的意思,他道:“你放心,那迷藥我可是在集市上最信任的王大娘那里買的,她說能讓人睡上整整一天呢。”
姜音怎麼不信呢?
她看著公子靈和顧南卿道:“顧姑娘,主,你們先走,我……”
還沒等姜音把話說完,朝羽就又道:“這樣吧,要是不放心,讓音音帶你們去。”
然后便轉身對姜音道:“音音,長亭之側,有一隱秘小路,路旁有紫色的小花。”
“你帶他們走,我擔心若是哥哥他們醒來,你應付不來。”
姜音想了想,倒是這個道理。
于是便拉著朝羽的手對他道:“你在這里,等我回來,等我回來給你治病。”
朝羽垂眸看向那白皙溫暖的手,長睫微閃。
淡淡道了一句:“好。”
“哦對了,這是我的錦囊,里面是我的祖傳銀針,可重要了。你先替我拿著,萬一、我是說萬一,你遇到什麼什麼危險,也可以用它,它很厲害的。”
姜音將錦囊遞給他,小臉滿是認真。
公子靈認得那銀針,是姜音的寶貝,她甚至都不愿意讓他碰。
而如今,卻把這寶貝讓朝羽保管。
朝羽則是安靜的看著她,等她說完了,乖乖應一句:“好。”
姜音對于他來講,太重要了。
從她救他開始,他遇到的她的第一天起,他就沒辦法把她等同于其他的女子。
音音她,是個極好的女孩。
以他殘軀,如何配得上?
顧南卿和公子靈看著這一幕,皆是心照不宣的沉默。
此時此刻,此情此景,若是他們還看不出什麼,便是真傻了。
“如此這般,我先消失一會。”
姜音笑的熱烈,她翻身上馬,韁繩勒住馬兒脖子,半輪彎月半輪馬,月光傾泄,她的笑,比這凡間燈火都要璀璨三分。
朝羽看的呆了。
他看著姜音帶著顧南卿和公子靈一路朝長亭方向縱馬疾馳。
眼看著背影越來越遠,越來越遠,直到消失不見。
手上的錦囊還留有她的芬芳溫暖。
姜音一路疾馳,走在最前面,公子靈道:“姜音,倒也不必這麼著急。”
“你何時騎馬騎得這麼快了?”
姜音像是被人戳破了心事,搪塞道:“主,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。”
墨祁羽在顧南卿身后,他看著她精致的側臉,這幾日都好像一場夢。
唯獨,面前這個人是真真切切的。
混著風聲,墨祁羽輕聲道:“顧南卿,謝謝你。”
走到長亭旁的小路,公子靈道:“姜音,不用送了,你回去吧。”
姜音聞言微微愣住,她抬頭看向馬背上的白衣男子,她想到主可能會猜到,可沒想過他會如此簡單的讓自己走。
“主?”
公子靈只垂眸看她,開口道:“滄軒閬苑之內,你說你從不相信別人,但此刻,在這斜風寨里,你卻將視若珍寶的銀針交給了朝羽。”
“你信他。”公子靈斬釘截鐵道。
姜音并未否定,她只看向這長亭,道:“主,你說的沒錯,相信是沒有憑據的,但朝羽,他讓我想相信,我覺得他值得相信,我愿意相信他。”
“等我治好他,安頓好一切,就來北疆找主和顧姑娘。”
她的目光落在顧南卿身上,“顧姑娘,有時候,真亦假時假亦真。”
話罷就牽著韁繩,返回去了。
姜音一直是一個極其灑脫的女孩,公子靈記得,兩年前第一次見她,不過十三歲的她一臉傲氣,高聲叫囂道:“普天之下,就沒有我嫦清公子治不好的病,若是治不好你,那我就任你差遣。”
沒想到的是,姜音的確治不好他,于是任勞任怨跟在他身邊,做了一個普通的醫師。
這一跟,就是兩年。
但多年的追隨并未磨損她的傲骨,她縱然怕公子靈,但若遇到對她十分重要的事情或人,那也是照走不誤的。
就像今日,她要離開,若他并未開口讓她走,她只怕還是會自顧自的離開。
顧南卿思索著姜音的那話,摸不出主意。
真亦假時假亦真?什麼是真什麼是假?
她看著公子靈,不再多想,只是淡淡道:“走吧,孫大哥的傷耽誤不得。”
公子靈聞言深深看了顧南卿一眼,然后便扯著馬走了。
顧南卿不明所以,他方才那眼神是什麼意思?
二人的馬一路朝下走,約莫走了半個時辰,公子靈的馬忽然停了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