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里的姑娘溫婉如水,男子溫文爾雅。
這里的一切都被蓋上一層薄紗,朦朧而曼妙。
爹爹說,涂州的水晶蓮糕糕更是一絕,他每每都想托人給她帶些,但這東西嬌貴,經不起長路奔波。
顧南卿想著想著便眼眶濕潤,那封信里多的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掛念。
他說,北疆的天更冷了,他要去打一場仗,贏了才能回來接她。
他說,及笄禮未能準時赴宴是他的過失,他要為他的阿卿在北疆舉辦一場盛大的宴會來慶祝她的長大,屆時他的女兒將是北疆最耀眼的明月,
他說,他很想教他的女兒騎射之術,因為和風一起奔跑是一件非常自由的事情。
他說了好多好多……好多好多。
顧南卿緩緩合上雙眼,她看著遠處風吹嫩柳,思緒翻轉。
越接近北疆,越接近父親守護的地方,顧南卿內心就越惶恐。
真相,真相到底是什麼。
為什麼大家同處與一個江山之下,卻要勾心斗角、爾虞我詐,以山河為謀,構害忠良?
春三月的夜還是帶些透骨的涼,直到顧南卿收回思緒回房。
她推開房門,看著桌上的糕點微微一愣。
那糕點通體晶瑩,宛若蓮花。蓮花花瓣足足有十八瓣兒,微微帶粉,中央一點黃色桂花,嬌俏極了。
聞起來清涼芬芳。倒是新鮮。
這是……水晶蓮糕糕?
就在顧南卿呆愣的時候,墨祁羽的聲音忽然從身后傳出來,“顧南卿。跑了好幾條街買的,沿路問了許多人,這家做的最是正宗。”
顧南卿微微回頭,只看墨祁羽的懷里也用糯米糖紙包著幾塊糕點。
她匆匆踏出門,拉住墨祁羽,看著他懷里的東西問道:“這是水晶蓮糕糕?”
“是啊。”
“我找了好久,就這家最正宗。還有靈先生這宅子,也太難找了。”
墨祁羽的糕點還沒送出手,屋內已經放了一份,這一份出自誰手可想而知。
墨祁羽看著顧南卿略顯呆滯的看著他手里的水晶蓮糕,只當她是開心壞了,于是大大方方將手中的糕點遞給她,道:“我嘗了嘗,香甜軟糯,可口得很。”
“和一口酥不同,可也是好吃極了。”
他的眸光燦若星辰,熱烈真誠,見顧南卿還是沒說話,還補了一句:“我也喜歡吃。”
“世子爺,”顧南卿拿著手中的水晶蓮糕,秀眉微蹙。
墨祁羽微微俯身,似乎是想離她近些,這樣也方便他聽得更清楚。
“你方才就是去買這個了?”
顧南卿這話問的古怪,偏偏墨祁羽還沒聽明白,還執著道:“你快嘗嘗味兒,合不合心意?”
她的眉毛擰作一團,身后桌子上精致的糕點還泛著誘人的光彩,顧南卿最后只好干巴巴道了一句“多謝。”
正是這個時候,身后傳來了輕笑聲:“哎呦,老奴來得不巧,打擾你們啦。”
只看婆婆端著一碗雞湯,目光和藹。
墨祁羽看糕點已經送到了手,且夜色正沈,也就不再久留,拜別了顧南卿和婆婆。
婆婆看著顧南卿手里的糕點,忽然出聲道:“這東西同樣的我不是買了一份在桌上嗎?”
顧南卿的臉微微泛紅,這手中的糕點宛若燙手山芋一樣。
婆婆將手中的雞湯端進屋子,看見了桌上的糕點,恍然大悟:“得是撞上了,”隨后看著顧南卿笑道:“姑娘想吃水晶蓮糕,便有專人去買,只是這買回來兩份,姑娘想吃哪一份?”
顧南卿越聽心里越煩,婆婆將選擇權拋給了她,她又不知如何是好,只道:“我去看看殿下。”
話音落地,人就跑的個沒影,婆婆喊都來不及,然后只好眼巴巴看著手里的雞湯,嘆了口氣:“得,都不喝。”
顧南卿一路飛奔到公子靈的臥室門口,她可不是誠心來看公子靈的,只是方才的氛圍著實壓抑。
“轟隆隆——”
天空雷聲漸起,不消片刻就落了水滴子。
顧南卿來的匆忙,也沒帶傘,眼看雨越來越大,只低喃一句:“多事之春。”
隨后便聽吱呀一聲,房門被人打開。
公子靈身著白色里衣,外披了一件白色風衣,青絲如瀑,就這樣站在門口,他定定看向顧南卿的方向,緩緩道:“卿卿。”
顧南卿應了一聲,“嗯。”
“這麼晚了,怎麼還沒睡?”
“睡不著出來走走,誰曾想,走到一半就下起了雨。”
二人你來我往地聊了聊,公子靈聽雨勢漸大,又道:“這雨一時半刻停不了,我想下棋,陪我下下棋吧。”
顧南卿正愁沒有機會進去,如今這借口剛好被人喂到嘴邊,她順勢道:“好。”
可看到公子靈的眼睛,她忽然頓住,問道:“可你的眼睛?”
公子靈笑了笑,“卿卿以為,所謂下棋都是要靠眼睛的嗎?”
顧南卿眸里劃過一絲迷茫。
下棋,不用眼睛下?
巧了,公子靈還真可以不用眼睛。
屋內陳設簡單,只是床榻之前有一張偌大的屏風,上面繡著錦繡山河。
二人坐在羅漢床上,于炕幾上對弈。
炕幾上還放著兩杯茶,茶香四溢,想來是才泡的。
顧南卿手執黑子,墨祁羽執白子,在落座之時,順手將手中的水晶蓮糕糕放在一邊。
公子靈的目光也順勢落在了上面,但不過也就是幾息的功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