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祁羽在門外待了一會兒后,頓覺無趣,自己果真是閑的,自己睡意不深,就覺得旁人跟他一樣。
遂甩了甩衣袖徑直回自己房間去了。
就在墨祁羽走后不久,房門被輕輕打開,公子靈站在門口,他看著墨祁羽在雨中逐漸模糊的背影,不自知地皺了皺眉頭。
次日,雨后初晴,光線正好。
顧南卿醒來的時候,屋內一個人都沒有了。
她揉了揉酸痛的脖頸,回想起昨日,心中五味雜陳,墨塵翎他竟然對她下藥。
一種莫名的酸澀涌上心頭,好你個墨塵翎。
她剛起身,就看見婆婆端著洗漱的盆子進來。
瞧見了她,婆婆好像并不意外,將手上的東西一放,隨后就過來攙扶她。
嘴里還道:“姑娘昨夜可睡得好?”
顧南卿看著婆婆即將伸過來的手,身體先行一步躲開了。
“多謝婆婆,昨夜睡得好。”
“我自己來就行。”
察覺到顧南卿的刻意避嫌,婆婆也未生氣,只開口道:“姑娘莫氣,殿下為人雖然執拗了些,但他品性不壞,有些事情做的不甚妥當,也是他的確想不出別的好辦法了。”
顧南卿此刻哪里聽得見這些,只見她翻身下床就開始洗漱。
婆婆也沒多說其他話了,她看著顧南卿,心里卻是紛繁復雜。
心里想為自家殿下多說幾句,可是嘴卻笨。
待顧南卿洗漱好,又隨意將散落的墨發扎起來,婆婆這才出聲道:“姑娘,可要用早膳,都備好了。”
“公子靈在哪兒?”
顧南卿開門見山。
婆婆卻道:“天才亮,外面還下著細雨,殿下就跌跌撞撞跑出去了。”
屋外地上泥濘,顧南卿忽然記起,如今已是人間三月。
“倒是跑得快。”
顧南卿只覺得頭疼,遂又想到公子靈。
“不過,婆婆,你可知殿下身上的毒到底緣何而來?”
婆婆顯然沒想到顧南卿會這樣問,眼里忽然蒙上一層涼色,怔怔道:
“此事,說來話長。”
屋外初晴上空,風里滿是泥土芬芳。
原來這涂州是太子和太子妃情定之地,那時太子妃是長庚山天云宗的弟子,太子奉命北巡,于涂州遭人埋伏,太子妃機緣巧合之下救下了他,二人因此相識。
可太子卻因傷勢過重而失憶,一問三不知,太子妃心善,將太子帶回門派修養,兩人日久生情。
可彼時江湖動蕩,正邪對立,門派爭斗不斷,就在二人新婚燕爾之際,月宮之主魔頭蘇戀川攻上長庚山,血洗天云宗。
太子妃血守宗門,卻也無濟于事,四百余人的天云宗一夜之間灰飛煙滅。
老宗主拼了命將太子妃和太子送出,可未曾想到千防萬防還是不慎讓太子妃中了蘇戀川下的毒,那時太子妃已經身懷有孕了。
而太子也在纏斗中腦部受損,找回了記憶。
太子欲帶太子妃回云京,太子妃卻執意留在涂州,也就是這兒,云京催得緊,太子只能一人先走,臨走時在這里安排了不少人手,這婆婆就是那時來的。
“所以殿下身上的毒源自月宮,后來呢?”
聽著婆婆的講述,顧南卿皺緊了眉頭,她知道這其中關系復雜,可沒想到竟牽扯出多年之前的江湖之事。
二人坐在桌邊,閑庭落微光,思緒再次飄蕩。
“太子千金之軀,怎能娶一個江湖女子?皇上和皇后得知此事,龍顏震怒,可奈何太子妃已經身懷有孕,故便想把她接回云京,把孩子生下來再說。”
“太子妃應當是不愿的。”通過血守宗門這一件事來講,顧南卿的腦海中就已經勾勒出了一個極為剛烈英氣的女子,要她是太子妃,自然也是不愿的。
婆婆點了點頭,繼續道:
“太子妃不愿意,云京愛慕太子者眾多,有些甚至跑到涂州來尋太子妃你麻煩,其中樁樁件件,都是上不來臺面的東西,太子妃也不惱,隨她們去了。可太子聽聞這件事,便悖逆皇命來到了涂州,為太子妃立威,還贈予了太子妃一支暗衛,自保為用,十月懷胎,太子妃終于生下了小皇孫和公主。”
“太子妃在懷孕時就中了毒,發病時墨發變白,狀若野獸,藥石無解,獨有三年活期。更讓人沒想到的是這毒竟然還順延到小皇孫身上,太子欲接小皇孫和公主和太子妃回云京醫治,但圣上不愿。”
顧南卿實在想不通皇上的意思,從前如此,今日亦如此。
“這支暗衛是金羽衛?”
“是,就這樣坎坎坷坷過了兩年,太子發現太子妃早將他的一小支暗衛變作龐大的分赴各國的金羽衛。”
“就在年關時,太子妃不見了。”
“再被發現,就是月宮派人來送尸首,他們說,太子妃傷了月宮宮主,后報仇無望,自刎于堂前。”
“小皇孫和公主在涂州長到了五歲,太子才正式昭告天下,他娶妻了,大婚那天,我遠遠瞅見,他抱的是太子妃的牌位,太子妃喜歡梅花,他便以梅為聘,許她十里紅妝,十里紅妝啊。”
婆婆說的有些動容,眼里閃爍著淚花。
“只是可憐我的殿下,自小就要受那般苦楚。”
“公主命好,一去云京就被太后養在身邊,有太后照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