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灰子,這條路我們走不得,你就不怕……”
說話的人一身粗布麻衣,長的尖嘴猴腮的,舉著燈走在前面,看起來約莫有十三四歲。
不知怎的,他總是覺得后背發涼,好生嚇人。
這蒼山上可是有白猿鬼面的!
他可不想把命丟在這兒。
名叫灰子的冷冷掃了他一眼,然后一腳蹬在他后腰上。
嘲諷道:
“你怕什麼?”
“白猿鬼面?”
“切,那是那些老不死的編出來哄騙咱們這些年輕人的!你也信。”
說完便輕蔑一笑,還拍了拍前面那個舉著燈的,“二狗,你別怕,我還叫了七害他們,估摸一會兒也就上來了。”
“我就不信,這蒼山上真有那邪門的東西,若是真有,咱灰爺也要讓他從咱們褲襠下面鉆過去!”
說完還嘿嘿笑了兩聲,他們都是涂州的小流氓,因為年齡不大,還沒什麼勢力,于是便經常被涂州的地頭蛇壓著打,他們總得想想辦法自證一下,不然這還怎麼在涂州立足。
至于七害,也不是什麼好東西,燒殺搶掠無惡不作。
地頭蛇也忍不了他們。
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。
想到這里,灰子的眸光愈發冷了。
墨塵翎的這個秘密基地,位置極其隱蔽,很難被人發現。
他此刻將自己用鐵鏈牢牢捆住,頭發在眨眼之間變得花白,眼睛也在一瞬間變紅。
“啊!”
一陣嚎叫劃破天際,將林中的鳥兒都驚走幾只。
二狗聽到有人嚎叫,立馬腿軟跪在地上。
求爺爺告奶奶道:“老仙人啊!!!”
“我我我錯了。”
“您大人不記小人過,別怪罪我。”
說完還朝著大石塊重重磕下去,一下兩下,就在要磕第三下的時候,被灰子拉住,“你瘋啦!”
灰子罵道。
隨后對著這四周的林木惡狠狠道:
“你怕什麼怕,他要是來才是最好,我們最好捉了他下山去耍威風!”
“啪啪啪——”
一陣鼓掌聲起,七個少年不約而同地站了出來。
只聽他們齊聲道:“果然是灰爺,七害這就來助您一臂之力。”
這七個少年模樣清秀,眉眼間卻滿是戾氣,看著隱隱有些駭人。
明明是十三四歲的風光年紀,卻有一雙陰沉生厭的眼睛。
灰子抱拳高聲道:“多謝了,兄弟們。”
九人就這樣浩浩蕩蕩的去搜山,去抓白猿鬼面。
而此時此刻的白猿鬼面,正痛哭地嚎叫。
他用力的掙扎,眼里閃爍著血色,試圖將身上的鐵鏈盡數斬斷。
噼里啪啦——
鐵鏈,斷了。
春三月,夜漸深,風吹河岸無人追。
顧南卿和墨祁羽將整個涂州都找了個遍,卻沒有半點消息。
公子靈好像蒸發了一樣。
墨祁羽只覺得奇怪,“這人總不能青天白日地就消失了,更何況他眼部有疾,莫不是被人拐跑了。”
顧南卿未吱聲,她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,心中忽然升騰起一個不好的念頭。
墨祁羽還在一邊隨意猜測呢,就見身邊的顧南卿忽然跑了出去,給他來了個猝不及防。
“哎,這又是怎麼了?”
顧南卿的聲音遠遠的傳過來:“回府。”
而此刻的蒼山上,公子靈已然失了心智,一身白衣,目露兇光,白發蓋面,藏在頭發下面的眼睛露出嗜血的意。
他歪著脖子看著洞口,目光森然,嘴角忽然又揚起一個詭異的弧度。
他笑了,可又莫名讓人后背發涼。
漆黑的洞口倒映在他紅色的瞳孔里,逐漸放大放大,直到吞噬一切。
灰子一行人順著方才傳來聲響的方向找,本來蒼山一到晚上就起大霧,陰森森的,加上這白猿鬼面的傳說,嘖,眾人的后背瞬間驚出一股冷汗,饒是頭頭灰子額頭的冷汗都沒歇下來過。
可還是大著膽子叫喚道:“兄弟們,待我們捉到了白猿鬼面,莫說那地頭蛇要讓位,只怕這涂州的百姓都要把我們供起來。”
吆喝道:“咱們的福氣,在后頭呢。”
就在灰子說完這話,那前面又傳來一陣嘶吼聲,像是野獸在啃食什麼似的,骨頭碎裂的聲音一陣接著一陣。
“這山上……”
“這聲音……”
“我聽著這聲音怎麼像就在咱們身邊一樣?”
二狗難得聰明了一回,可剛說完這話后腦勺就被人敲了一下。
“哎呦喂,你個笨慫瓜子,身先士卒你不會,擾亂軍心你倒是一套接著一套。”
明明現在都人心惶惶的,二狗還沒長眼睛胡說八道,這不是讓他難為。
他一把把二狗的后腦勺拽住,拖到身后來陰惻惻道:“今個兒已經到這兒了,你再胡說八道,小爺我就把你的眼睛扣下來!”
灰子臉上的狠勁可不是演的,二狗一瞬間就噤了聲。
“我…我…我知道了。”
灰子聽到話這才松開手,一臉輕松道:“今個兒,不管什麼白猿還是黑猿……什麼鬼面還是人面,咱們都給他一網打——”
“盡”字還沒說出口,眾人都見灰子的身后出現了一道白影,
“啊啊啊啊——”
灰子的脖子被他擒住,就像是毒蛇捕食那樣,圈著他鉆進了草叢。
伴隨著灰子的哀嚎聲,整個蒼山都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恐懼之中。
以二狗為更甚,他顫抖著雙腿,不過片刻就跪在了地上。
“白猿爺爺!白猿奶奶!白猿仙人!您大人不記小人過,放了我們,放了我們吧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