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等顧南卿解釋,公子靈的聲音就響了起來,“北疆六城自立為主,就算圣上親臨,他也不一定給你面子,今個兒丟出信物,不見得是好事,若被有心之人惦記上了,只怕后果不堪設想。”
顧南卿點了點頭。
“且看看情況。”
這索羅城乃是顧南卿一行人到達的北疆六城的第一城,素以民風彪悍而聞名。
這不,三人剛進城門,就見街上人頭攢動,朝著一個方向涌去。
開店的把門關了,小攤小販也是把手上的活撂下跟著跑,老人拄著拐棍顫顫巍巍,婦人抱著孩子生怕被擠著,這一瞬間,街上還真沒有幾個人了。
“青天白日的,怎麼都朝那邊跑?”
墨祁羽不解,隨手拉住一個老大爺開口問道:“大爺。”
“哎!”
“你們這是準備去干嘛呀?”
“看比賽,斗獸場,比賽。”
大爺弓著背,可一雙眼睛卻是熠熠生輝,瞧見他們幾個人的衣服不像是本地的,好心道:“城主的斗獸場,每天都有比賽,今個兒比的那可是熊瞎子,稀奇玩意兒,這還能下注,我從家里偷偷拿了兩銅板,一會兒就丟進去。”
還小聲道:“上次哦,我還賺了幾十兩呢!”
說完就急忙忙邊那邊跑去了。
事出有異,三人均是跟了上去。
而涂州此刻,婆婆聽見了敲門聲,開門一看是個白胡子老頭,腰間還掛了個葫蘆。
他開口就是:“我乃棋圣雪牙子,來此處尋我那寶貝徒弟!”
“我這兒可沒有你的徒弟。”
婆婆雖不知雪牙子是誰,可見他眉眼和藹,為人爽朗,遂多嘴問道:“你的徒弟是?”
雪牙子捋了捋拖地的白胡子,取下腰間葫蘆,猛灌一口酒:“不是什麼旁人,約莫叫什麼卿,什麼南,我這兒有畫像,你且看。”
婆婆隱隱決定這人和顧南卿脫不了干系,遂看著雪牙子遞過來的畫像猶豫了片刻。
“怎麼,妹妹是想起什麼了?”
“你那徒弟可是自云京而來,朝北疆去的?”
“是嘍!”
“叫顧南卿?”婆婆試探道。
與此同時,雪牙子手上的畫像哐當落地,花卷徐徐展開,里面的女子一身黑衣,手執軟劍,氣勢如虹。
不是顧南卿,還能是誰?
顧南卿一行人順著人流走,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偌大的圓形決斗場,看熱鬧的百姓坐在上頭,一圈一圈圍著,密密匝匝。
抬頭一眼望去,烏泱泱的。
他們跟著人上了臺階,尋了個空閑地方坐著,而下方,不偏不倚,是一大塊空地。
空地中有一個男人,披頭散發,渾身是傷,他被兩個彪形大漢駕著走,沿路一片猩紅血色。
周圍人聲滔天,有人眼尖認出了那下面的人,高聲尖叫。
“那不是城西李家藥館的李郎中嗎?”
“你這麼一說,倒還真像。”人群里有人應了一聲。
“可李郎中不是失蹤了嗎?”方才說話的人又問。
“哎呦,你們都不明白了吧,李郎中名頭上是失蹤了,但其實是被城主大人關起來了。”
有人高聲補充。
“李郎中平日里待人溫和有禮,怎麼就惹到城主大人了?”一個老者不解發問。
“嘖,你們不知道了吧,去瞧瞧,我們城主大人身旁的那位美妾。”
人群的目光瞬間移到那最高處,只見那衣著華麗的男人身旁坐著一個女子,嬌俏可人,看不清神色。
“那女子名喚孫瑩瑩,是李郎中的未婚妻,人比花嬌,水靈的很,命好被城主大人看上,接進府里去享福嘍。”
顧南卿的心在聽到孫瑩瑩三個字時猛地頓住,孫瑩瑩,孫大哥的妹妹。
有明辨是非的人譏笑道:“命好?享福?這世道,奪人之妻竟然有這麼好的噱頭?那在下就祝各位的妻女都能有這潑天的富貴。”
說話的人一身布衣,眉眼里卻是浩然正氣。
“你這人,怎麼說話的!”
果不其然,此話一出,立馬有人坐不住了,跳起來反駁。
那布衣卻是輕蔑一笑,“奪他們之妻就是他的富貴,奪你們的妻女就是鄙人不會說話,這索羅城當真是蠻橫無禮第一城!”
“說的真好!說的真秒!”
墨祁羽邊鼓著掌邊朝那人身邊走去,還幫著道:“這位兄臺說的極是,不知各位有沒有聽過一句詩,一二三四五六七,”
這個“七”字,墨祁羽拖了極長的調子,眼見還沒有人能答的上,遂后補了一句:“孝悌忠信禮義廉。”
那布衣抱拳,聽到這個眉眼里都染上笑意。
這句詩一出,那些人還暈暈乎乎,只覺得這該是罵他們的話,可又說不出個理所應當,吃了個啞巴虧。
墨祁羽看向那位布衣壯漢,恭敬道:“兄臺頗有俠義之氣,滿室喧嘩,卻無一人敢言真相,獨兄臺你令墨某刮目相看!”
“不敢當,不敢當,只是索羅城向來名風彪悍,無人整治,難免有些不堪入目。”
布衣男子抬手的瞬間,腰間掛著的玉筒不經意間暴露在顧南卿和公子靈的視野之中,那玉筒背后用金粉模模糊糊刻了個“顧”字。
這是顧家軍,父親的親信,顧南卿篤定。
不過這兩人一唱一和,倒是把周圍的人弄的一頭霧水。
這倆人在說啥,怎麼聽不懂?
反正感覺不是什麼好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