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南卿微微抬眸,公子靈不知何時褪去了面具,露出那副謫仙模樣。
她撞上他那雙含情的眸。
然后便一發不可收拾。
溺進去了。
直到二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,鼻尖相碰,
“顧南卿——”
砰砰砰——身后的門被拍的作響,墨祁羽的聲音傳來打破了這份寧靜。
顧南卿猛地推開公子靈,她閉上眼,深深呼了一口氣。
轉過身來,打開了門。
“世子。”
墨祁羽一開門便看見公子靈端坐在桌邊,臉上的琉璃面具泛著冰冷的光。
“他怎麼在這兒?”
“與卿卿商議。”
沒等顧南卿回答,公子靈倒先應上了。
“有什麼事情需要關起門來商議?”
墨祁羽反問。
“自然是——”
公子靈話說一半,就被顧南卿打斷,“是商議去城主府的事情。”
可這一幕在墨祁羽眼里卻變成了掩護,他心里微涼,只淡淡道:“姜音來了。”
“姜音?”
“姜音?”
顧南卿和墨塵翎齊聲道。
“只是,她有一些不一樣了。”墨祁羽無法形容現在的姜音,她變得有些陌生。
這話遠沒有親眼讓顧南卿和墨祁羽看到姜音震驚。
少女一身紫色長袍,半束發,一如當初的朝羽,背上還著一把銀白色古琴,面戴薄紗,手執折扇,上面用墨寫著“狗吠世人”幾個字。
她這是,以己身、贖眾罪。
斜風寨的事果然在她心頭刻下了傷。
姜音看見了顧南卿和公子靈,立馬起身道:“兄長,顧姑娘。”
“姜姑娘。”顧南卿頷了頷首。
不得不說,姜音來的正好。
如今李知禮和孫瑩瑩皆身受重傷,的確需要一個醫師。
姜音在看到顧南卿時,從懷里掏出一封信交給她。
“這是孫響臨終前托我帶給你的,說是讓你轉交給他的妹妹。”
“孫大哥,臨終前?”
顧南卿心中某處的弦忽然被扯斷,眼尾眨眼就泛了傷情。
“你是說?”
姜音知顧南卿定是不愿接受,可此等情況,她也只能默默點頭。
眼眶濕潤,顧南卿顫著手去接這封信。
啞聲道:“多謝。”
“只是,這信目前還不能讓他妹妹看。”
“有件事,可能需要姑娘幫忙。”
姜音不解,但她并未多問,只是跟著他們走進了另一間屋子。
屋內躺著一男一女,都昏了過去,看樣子不是很好。
她將琴放在桌子旁邊,再三確認放好后才走過來為這兩人把脈。
“男的渾身筋骨被生生打斷,能挺到現在很是不容易。”
“女的像是從高處摔下,把五臟六腑都震傷了,加上又沒有及時處理,有些潰爛,只是……”
姜音頓住,她捏住孫瑩瑩的下巴,瞇著眼去看她的咽喉。
“有人用藥毒啞了她的喉嚨,不過……”
她尾音拖的極長,將眾人的心都提了起來,“我能治。”
聽到這個,眾人的心就定了。
石白在門外等了好一會兒,直到看著那個裝扮詭異的女人出現。
他們喚她,姜音。
姜音出來的時候,剛好碰見石白。
二人匆匆一瞥,姜音卻愣了神,她呼吸一滯,幾乎感受不到外界所有的所有。
只因石白低眉頷首時像極了一個人。
那人身患惡疾,死在冰涼的青石臺階上,晚夜凄涼,她每每想起那夜,都覺得痛不欲生。
“你,叫什麼。”
她的聲音柔媚,帶著輕微的顫音。
石白微微愣住,怎麼,外面的女子都這樣大膽的嗎?
可他還是答道:“在下姓石,單名一個白字。”
“我姓姜,單名一個音字。”
姜音幾欲哭泣,眼尾的傷情比江海還深。
石白哪里見過這場面,他一個暗衛,終日里都是跪在刀尖上舔血的,天不怕地不怕,可如今面對女人哭,卻是半點辦法都沒有。
更何況,她看他的眼神,太傷、太悲。
他手忙腳亂,從懷里掏出一塊白帕子,遞給她,干癟道:“別哭了。”
姜音淚眼模糊,透過淚水看石白,便覺二人甚是相像,就連聲音都像。
她一把抓住他的手,哽咽道:“陪陪我。”
石白看著她搭上來的手,渾身一激靈,結結巴巴道:“姑娘……光天化日之下,還……還望自重!”
可姜音卻是不依不饒,只一個勁兒的道:“留下來,陪陪我。”
石白無可奈何,只能任她抓著。
說來也奇怪,他竟不反感她的觸碰。
石白從小有個怪病,厭女,討厭所有的女子,尤其是當她們碰到他的時候。
那種惡心透骨的感覺,他再也不想嘗試第二遍。
墨祁羽按照姜音的方子在抓藥,公子靈站在顧南卿身邊,他順著顧南卿的目光去看。
就看到石白和姜音糾纏不清的樣子。
“他們……這是?”
顧南卿也琢磨不透,能讓姜音如此的,不過朝羽一人。
那石白?
她恍惚記起石白的模樣,“他的樣貌有些像,”
她頓住沒再說,公子靈明白了。
“或許,你可以讓姜音與你同去。”
城主府內,唯一讓顧南卿有防備的就是石白。
如今,約莫有了解決的法子,顧南卿卻拒絕了。
“不行。”
“不能再將姜音拖下水了。”
公子靈卻不然,他看著那兩人的方向,喃喃道:“或許,姜音會很樂意呢。”
石白萬萬沒想到,那個在門口與她糾纏不清的女子,竟然是城主看上的這個女人的妹妹。
她看他的眼神過分含情帶悲,像是悠悠清風被困于山崗,盤旋無力而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