演戲什麼的,她姜音最會了。
只見她眉眼一擰,就這樣站在這里,身量雖然單薄,但氣勢卻是驚人,一下子還真沒人敢接話,除了石白。
石白依舊是那張冰塊臉,冷酷道:“不是不相信姑娘,只是今夜情況特殊,這屋子是必須要查的。”
他垂眸看了姜音一眼,莫名道:“清者自清,音音姑娘這般阻攔,只會讓在下覺得,這屋子里有古怪。”
“若是真打擾了卿卿姑娘,在下自會找城主大人領罰。”
話罷便推開了姜音,朝著屋內走去。
床榻之上紗帳散漫,石白心中覺得蹊蹺,想都沒想就直奔那里。
姜音心中大驚,她高聲道:“石白,你放肆!我姐姐還在榻上!”
“素聞索羅城不將女兒家當人,如今一看,倒是真的,女子的清譽在這里就這麼不值錢嗎?”
石白心中一滯,但也只是片刻,而后就又恢復了那冷酷模樣,置若罔聞般走進了屋子。
他看了一圈,最后將目光放在了床榻之上。
紗帳垂落,朦朦朧朧間還真看不出那里面有沒有人。
他篤定了這榻上沒人,剛走到床邊就要伸手去拉簾子,可就是這伸手的一瞬間,紗帳之后傳來了聲音:
“石白。”
是那位卿卿姑娘的聲音。
石白想要拉簾子的手一頓,急忙后退兩步,彎腰道:“卿卿姑娘。”
只見一女子緩緩從榻上坐起,她掀開簾子,身穿里衣、發髻散亂、神色倦怠,顯然是剛被吵醒的模樣。
姜音看見顧南卿,心中的大石頭緩緩落地。
幸好,幸好,回來了。
只見她慢慢坐起來,目光微冷,良久,才緩緩道:
“原來,貴府是這樣待客的。”
公孫不筱這一覺睡得極香,甚至還做了個美夢。
夢里的自己依舊是索羅城的城主,城中的男女老少都對他俯首稱臣,就連其余六城的城主見他也是客客氣氣、不敢有半點不敬。
權勢、美人、金錢、地位,他全都有了。
可就在他忘乎所以的時候,李知禮和孫瑩瑩出現了。
他們并肩走著,吸引了城中所有人的注意力,孫瑩瑩捧著萬卷詩書,目光真誠,李知禮則在她身邊布粥施藥。
他們享受了全部所有人的贊譽,而公孫不筱他身上的錦衣瞬間被換成破洞衣服,所有人圍著他,夸贊的話變成咒罵,菜葉子飛到他的臉上,一下一下擊打著他那本就脆弱的自尊心。
“夠了!”
“滾!”
“你們給我滾開!”
軟榻之上,公孫不筱猛地睜開了眼,額頭上的冷汗大片滑落,身上的里衣竟然都被汗打濕了。
他呆呆地看著床上的白色紗幔,心中后怕不已。
李知禮,他就是來克他的。
小時候,公孫不筱就經常被老城主拿出來和李知禮比較,原因無二,只是因為有一次,老城主突發惡疾暈倒在郊外,是李知禮救了他,那個時候李知禮不過八歲。
而同樣八歲的公孫不筱那個時候還在城中成天打架,兩相比較,老城主心中難免酸澀。
望子成龍望子成龍,老城主沒盼著公孫不筱有多大成就,但也希望他健健康康長大、正正直直做人,可一看李知禮,小小年紀乖巧懂事,這惆悵的心緒就翻飛不止。
李知禮越聰明懂事,公孫不筱就越叛逆蠻橫。
一個是天上玉,一個是地下泥。
日子久了,老城主對公孫不筱難免有看法,公孫不筱的日子也就不好過。
老城主他甚至……想到這里,公孫不筱眉眼里滿是冷意。
不過如今,他什麼都有了。而李知禮,什麼都沒有了。
就這樣思索著,他的心情逐漸愉悅。
就在這時,門口忽然有小廝敲門通報:“大人。”
公孫不筱皺緊眉頭,這群狗東西,怎麼這個點過來?
“怎麼了?”
小廝顫顫巍巍道:“大人,卿卿姑娘和她的妹妹回去了。”
“你說什麼?”公孫不筱只當自己聽錯了,這自己就睡了個覺的功夫,這倆人怎麼就鬧著要回去?
他立馬翻起來,走到門前,大力打開門,又重復了一遍,問道:“你說什麼?”
冷風吹得他的白色里衣劈啪作響,哐當一聲,那小廝也被嚇得半死。
結結巴巴道:“今個府里進了賊人,那人被石白大人打傷后就逃了,石白大人找到二位姑娘的院子里,音音姑娘不讓進,石白大人偏要進,還掀開了卿卿姑娘的床簾,卿卿姑娘惱了,就拉著音音姑娘走了!”
公孫不筱越聽臉越黑,他一把推開那小廝,朝門外走去,剛走兩步,就看到了石白。
石白似乎是預料到了什麼,看見公孫不筱,立馬跪在了地上。
“城主。”
公孫不筱反手就是一個大巴掌,“啪——”
清脆的巴掌聲在這夜色里格外突兀,讓人心悸,石白硬生生接了這一巴掌。
公孫不筱啐了一口唾沫,罵道:“狗東西。”
石白垂下頭,藏在陰影里,整張臉看不清神色,他斂了斂眸,沉聲道:“城主,那女子來歷不明,今日那賊人十有八九就是她們引來的。”
“你當我不知道嗎!”
公孫不筱駁斥道。
石白微微愣住,他還真以為公孫不筱不知道。
“云京下派的將軍遲遲未到,那將軍是顧逸風的女兒,名喚顧南卿,據聞性情冷淡,有一身的好武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