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監軍是寧王府的世子爺,墨祁羽,也是個俊俏少年郎,常年拿著一把白色的長劍。”
“那卿卿姑娘十有八九就是那未上任的女將軍,她此般在索羅城逗留只怕是想殺雞儆猴,我將她困在府里另有打算,你倒好,竟然把她們放走了!”
公孫不筱氣不打一出來,本來顧南卿她們就有意幫著李知禮和孫瑩瑩,他本想將她困在城主府里,再邀其他幾位城主來共謀解決之策。
如今可好,竹籃打水一場空。
“石白,你六歲家中失火,喪父喪母,是我救你回來的。”公孫不筱冷不丁說了這句話。
春三月的地板在夜里依舊冰涼,石白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冷的慌。
他看著這陰沉沉的地,急忙磕頭,道:“城主對石白的大恩大德,石白沒齒難忘!”
公孫不筱見他這樣,眼里劃過滿意的光芒。
他扶起石白,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,輕聲道:“主仆乃是一體,我知曉你這次實屬無心之失,并無責怪之意,但現下,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。”
夜色鬼魅,公孫不筱慢慢靠近石白,輕聲說著他的計劃。
而這邊,顧南卿和音音回了李家藥館。
公子靈也回去了。
李知禮和孫瑩瑩還在昏睡著,屋內燭火微弱。
姜音正在給公子靈包扎,顧南卿緩聲道:“你怎麼會在城主府?”
公子靈斂了斂眸,沒說話。
姜音見狀,將自己的藥箱合上,道:“我去看看孫姑娘和李公子。”
待姜音走后,公子靈才緩緩開口:“你們走后,我仔細想想,覺得不對。”
“哪里不對?”顧南卿問,
“公孫不筱的反應不對,他前后變化太大,而且北疆六城態度曖昧,加上先前我們遇到的馬嘯,我總覺得不太對勁。”
“公孫不筱如此著急將你帶進府,只怕是為了困住你。”
顧南卿想起酒桌上公孫不筱的話,道:“北疆六城,對這新上任的大將軍的態度是,就地截殺。”
公子靈將手上的袖子抹下,淺色的瞳孔里涼意翻滾,只聽他道:“你想借公孫不筱立威,他亦是想借你立威,公孫不筱遠比我們想象的狡猾。”
“馬嘯作為前軍副統領,見到你后卻口口聲聲說從未見過,他這不是避嫌,他是想保你,只怕,顧家軍內部有人不想讓你活著走來。”
“所謂游戲,有的放矢,這才剛剛開始。”
微弱的燭光映在公子靈的臉上,襯得他面若冷鬼,陰晴不定,一時之間,讓人琢磨不透。
次日清晨,天光破曉,李家藥館前頭已經站了一大堆人,大多數是看熱鬧的。
公孫不筱站在前頭,他旁邊的空地上,石白赤裸著上身背著荊條跪在那兒,三月中旬的清早,還帶著些冷意。
有好事者看見了,高聲問道:“城主大人這是干什麼?”
公孫不筱沒說話,倒是石白,低著頭道:“小人石白,昨日冒犯二位姑娘,今日特來負荊請罪,望姑娘恕罪。”
姜音在屋子里正擦著琴,朦朧間竟然聽到了石白的聲音,她還當自己沒睡醒。
對于這個石白,他只有模樣和朝羽有些相像,其他的,倒是半點都不像。
朝羽性情溫和,怎會助紂為虐,幫著公孫不筱那般惡心的人。
古琴的琴弦被她仔細擦拭,這是朝羽留給她為數不多的念想了。
“小人石白,”
姜音擦琴的手一頓,她沒聽錯。
就是石白的聲音。
“小人石白,昨日冒犯二位姑娘,特來負荊請罪。”
姜音聽清了,她放下手上的東西,站起來,透過窗戶的縫隙去看。
只見石白裸著上身,背著荊條,就這樣跪在地上,嘴里還一直念叨著“冒犯”。
眼看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,姜音的眉頭越發擰緊,她才不信,這是誠心來道歉的。
公孫不筱此人,行事頗為惡心,慣會將小事鬧大,再逼瘋你。
姜音脾氣上頭,一下子打開門。
微涼的晨風拂過她的發梢,在她伸手開門的一瞬間,顧南卿拉住了她并搖了搖頭。
“顧姑娘。”
顧南卿順著她的目光朝外看去,眸光逐漸幽暗深沉。
只聽她輕聲道:“城主大人這是何意呢?”
公孫不筱聞言,立馬抬起頭,眼里滿是哀傷。
“卿卿姑娘,你知道昨夜我醉酒,府上所有事情都是石白負責,石白為人剛硬直接,冒犯了姑娘,特來向姑娘賠不是。”
石白也借接著公孫不筱的話繼續道:“石白昨日冒犯了姑娘,特來向姑娘道歉。”
由于顧南卿此刻在屋內,按照屋外的人的視角來看,她是不知道石白來負荊請罪的,但只要她今日踏出這個門一步,這性質就完全不同了。
堂堂七尺男兒給她跪下,公孫不筱作為城主親自來道歉,且不說這石白昨夜到底做了什麼冒犯她們二人的舉動,就是沒做在這一晃子面前也都做了。
顧南卿隔著白色的窗欞紙去看那石白,背上儼然被荊條勒出了紅印,這圍觀之人也都是些男子,三言兩語眼里就騰起了火。
石白大人也算是鐵骨錚錚的好男兒,怎麼在這兒跪了半晌還沒人領情。
真真是小刀劃屁股,開了眼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