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幾年前,他貪玩放火,燒了一家農戶。
那農戶家有一個孩子,不過六歲。
那是他第一次殺人,他害怕極了,只看小火落進茅草屋,星星之火在剎那之間有燎原之勢,火龍爬上屋頂,那家的大人拼死將暈過去的小孩送到門口,自己卻被燒斷的房梁砸死了。
他躲在遠處,目睹這一切。
心里竟然隱隱升起后悔的念頭,不過也是妄念,錯已鑄成,那就全去死吧。
那火燒不到那小孩,公孫不筱就從旁邊的草叢里扯了一個棍子。
斬草不除根,春風吹又生。
這個道理公孫不筱還是明白的。
那個時候,他也不過8歲。
殺人的心思一旦種下,就一發不可收拾。
公孫不筱沒走兩步,就看一個背著藥箱的青衣少年跑了過來,那少年急忙把藥箱丟在一邊,跑進了火海里,將石白背了出來。
準確來講,不是“背”,是拖出來的。
那人不是別人,正是李知禮。
要知道,那個時候的公孫不筱可是恨極了李知禮,他看到這一幕,整個人都氣的牙根癢癢,他握緊了手中的棍棒,悄咪咪走到李知禮背后,趁其不備輪了一棒子,李知禮當場暈倒。
公孫不筱看著倒在地上面如冠玉的少年郎,面部逐漸陰狠扭曲,他舉起手上的棍棒,正準備揮下的時候,忽然聽見一陣驚呼。
“走水啦,走水啦,快來人啊。”
“快來人啊。”
動靜不小,引來了不少人,公孫不筱這才收住了殺人滅口的心思。
兩相權衡之下,他選擇拖著這個農戶家的小孩回府。
他本想尋個僻靜的地方將他殺了,誰料這少年醒過來第一句話就是:“多謝恩公救我,救命之恩,無以為報,小的必定給您當牛做馬。”
那日,公孫不筱也穿了青色的衣服。
美人的小手撫上他的胸膛,細膩的觸感這才喚回了公孫不筱的思緒。
他反手抓住這為非作歹的手,目光輕佻的看向她。
他的目光黏膩惡心,卻讓那姑娘羞紅了臉,只見他伸出手,手指輕輕挑起她的下巴,而后劃過她細長的脖頸,再慢慢向下。
這邊室內春光一片大好,那邊黑夜卻是暗藏殺機。
石白帶著七個暗衛潛伏進了李家藥館,這是第一次,他違心殺人,對于暗衛來講,這是大忌。
他斂了斂眸,竟然也為這屋子里的人憐惜,你們千不該、萬不該,來了索羅城,惹了公孫不筱。
他拿出刀,和其他暗衛一樣匿在黑夜里。
血色爬上皎潔的月亮,讓人陡然心慌。
顧南卿知道今夜注定不是個平安夜,她坐在桌前,正擦拭著自己的劍。
長夜冷漠,屋外鬼影綽綽。
這屋內,只有李知禮和孫瑩瑩不會武,所以她讓姜音和墨祁羽守在那里。
屋內燭火縹緲,風吹入屋的瞬間將其吹滅了。
長劍入屋,劍光火石間,顧南卿提劍飛起。
來人一身夜行衣,身量高挑,卻不是石白。
不知從何處傳來了悅耳的琴音,琴音婉轉,行至高潮時顧南卿劍入心臟,血灑了一地。
銀白色的月光照在她的臉上,冷如冰霜羅剎。
她抬頭看向傳來琴音的那間房,屋外墨祁羽白劍染血,不過片刻那暗衛就倒了一地。
墨祁羽看向顧南卿,緩緩搖了搖頭。
沒有石白。
那應該在靈先生那里。
顧南卿心疼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,她提劍便朝著后院去。
墨祁羽看著顧南卿的背影,張了張嘴,卻什麼也沒說。
姜音的聲音從背后傳來,“這里面,沒有石白對嗎?”
眾人皆知,石白同朝羽長得像,為了姜音,便決定活捉石白。
而此刻的石白,卻在屋頂之上目睹這一切。
那女子的劍法詭譎,招式更是毒辣,宛若殺神,出手之間竟也有暗衛刺客的感覺。
至于那拿著白劍的少年郎,一招一式宛若初日高升,倒是清明,殺得痛快。
還有那個戴著面具的男子,神秘詭異,令人捉摸不透。
他垂眸看向下面的姜音,心下一橫。
墨祁羽轉身看著跑出來的姜音點了點頭,然后將劍收了起來,“這里面,沒有石白。”
姜音松了一口氣,可下一秒,就看一個黑影沖進了屋子。
竟揮刀砍向門口的琴。
刀下、琴斷,琴弦斷裂、琴身盡毀。
姜音腦中轟鳴,她甚至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,片刻后,才喃喃道:“琴,琴,朝羽,朝羽啊啊啊。”
她撲到那毀壞的琴身旁邊,眼淚決堤,心中某處像是被撕裂。
“朝羽啊啊啊啊啊啊。”
石白賭對了,他看出來姜音對她的琴很是在意愛惜,衣食住行都要帶著,遂才把主意打到了這琴上。
只是,他聽著姜音的哭聲,心中某處有些異樣之感。
墨祁羽也被這一幕嚇住,可他立刻反應過來石白想干什麼,便沖進了屋子。
屋內的孫瑩瑩看見石白進來,立馬抽出身旁防身的長劍,將李知禮護在身后。
可石白畢竟做了多年的暗衛,他不過兩招就將孫瑩瑩手中的長劍打落在地。
公孫不筱說,若是真有什麼差錯,拼了命也要殺了李知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