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南卿走在前面,孫瑩瑩走在后面。
剛走進去,就聞到一股極為濃重的血腥味兒,聞著味兒走,顧南卿看到了一卷涼席,還有裸露在外的兩個腳丫子。
那是,女人的腳,顧南卿篤定。
她跑過去,掀開涼席,里面是一具赤裸的女尸,身上還慘留著歡好的痕跡,她的眼睛瞪的很大,死不瞑目。
致死傷是胸口的那處,鮮血流了一路,涼席上面也是。
孫瑩瑩看不得這些,她眼眶微紅,心中酸澀,解下自己的斗篷蓋在了那女尸身上。
顧南卿回頭再看,這院子里竟然還有約莫三十多涼席。
孫瑩瑩哽咽道:“公孫不筱上任兩年,屢次娶妻,可新娘卻頻頻暴斃,其實不然,都是被他殺了。”
又有雨滴落在顧南卿肩上,她抬頭看了看天。
“又要下雨了。”
她喃喃道。
“是啊,又要下雨了。”
孫瑩瑩走過來,也抬頭看了看天,隨后喃喃道:
“但是顧姑娘,天會晴的。”
砰砰砰——
決斗場上,石白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鼓面,鼓聲悠揚。
索羅城有個規矩,凡逢城主新喪,便需擊鼓告知眾人,將眾人聚集于決斗場內哀悼,再宣布后續相關事宜。
眾人都還在夢里呢,忽然被這驚天鼓聲震醒。
紛紛探出腦袋,這算是個什麼事?
城主死了?
可新城主上任也沒多長時間呀,怪哉。
眾人匆匆套上衣服朝決斗場上趕,尤其是那些男人,見過顧南卿一行人的男人們。
決斗場上,公孫不筱被鐵鏈綁在石柱之上,他耷拉著頭,像是一條喪家之犬。
大勢已去,他長嘆一聲。
決斗場上人越來越多,眾人驚疑不定,那石柱之上的人怎麼長的那麼像城主大人?
懷疑的種子一旦落下,便可以在眨眼之間長成參天大樹。
投向公孫不筱的目光多是看熱鬧的,也有憐憫的。
石白看著人都來的差不多了,這才停下手上的動作,走到顧南卿身邊。
“大人。”
“嗯。”
顧南卿點了點頭,石白心中應下。
他從懷里拿出一塊錦繡帕子,看著臺下眾人道:“我乃城主府高階暗衛,石白,受老城主所托輔佐下一任城主。”
這個由頭還是公孫不筱為他找的,目的是讓石白名正言順地出入城主府,給他做事。
沒想到如今卻成了為石白所言提供信服力的證據。
“老城主去世的突然,讓人措不及防,我心下疑慮,面上為公孫不筱做事,實則暗中調查。皇天不負苦心人,終于讓我在城主府內找到了真相。”
此言一出,全場沸騰。
“真相?什麼真相?”
“難道說老城主之死別有乾坤?”
石白緩緩點頭,“正是如此。”
他舉起手上的錦繡帕子,“一切真相都在這帕子中!”
“老城主是被自己的兒子,也就是公孫不筱親手所殺!”
耷拉著腦袋的公孫不筱猛地抬頭,瞳孔放大,眼神里滿是震驚!
這件事他做的隱蔽,石白怎麼知道的!
不可能,這怎麼可能!他在詐他!!一定是這樣。
石白當然不是在詐他,公孫不筱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,但其實漏洞百出。
他是天生的壞種,可惜沒有腦子。
老城主死前去山上祭祖,莫名其妙就死了。
據他所知,老城主并不想把城主之位傳給公孫不筱,他倒是有意李知禮。
老城主死后,公孫不筱命令他去找一件東西——城主印。
那是一塊豹頭銀印,代表著名正言順的權利傳承。
而這塊銀印,公孫不筱沒有。
現如今,當初公孫不筱翻遍了城主府也沒找到的銀印被石白找到了。
他手上的錦繡帕子正是包著銀印用的,只是當時公孫不筱對老城主舊部趕盡殺絕,手段之殘忍讓人不得不設防,石白雖感念公孫不筱對他的救命之恩,但在面對生死這等大事時,還是猶豫了。
尤其是看到這錦繡帕子上的東西以后,石白更不敢將它交給公孫不筱了,原來在老城主臨死之前,以血為筆,將公孫不筱虐殺他的全部都寫在了這帕子上,更在這帕子中寫明了他真正想要將城主之位傳給誰。
決斗場上燈火通明,在眾人的視線中石白緩緩舉起帕子,
“這就是證物,此物乃是我在前城主的肚子里找到的。”
此言一出,有人疑惑道:“前城主不是上山祭祖馬兒受驚摔落山崖出的事兒嗎?你怎麼說這是城主大人殺的呢?更何況,那是城主大人的爹。”
石白輕輕搖了搖頭,他看著那說話的人道:“是啊,老城主是城主大人的父親,兒子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呢?”
“除非……”
石白拖了拖尾音,引起了無數人的猜想。
趙三娘才不管這些,她直接說出了心中所言:“除非城主大人不想傳位給他咯。”
寂靜、沉默,決斗場內瞬間沒了聲音。
那些想要為公孫不筱說話的路人此刻也頓住,呆呆看向事件的主角——公孫不筱。
公孫不筱樣貌其實生的極好,眼尾上挑,帶著些薄情郎君的味道,桃花眼上的長睫微動,他低著頭笑出了聲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