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只有一個孩童幸免于難。”
公子靈已然猜到了那孩童是誰。
“你要報仇?”
牧風波看著公子靈的眼睛,道:“皇孫殿下的母妃一族不也是遭月宮迫害嗎?就連你身上的毒也是拜他們所賜,你難道不想報仇嗎?”
“但是月宮隱匿,魔頭蘇戀川也已經死去,你要找誰報仇?”公子靈淡淡道。
牧風波挑了挑眉,眉眼里滿是桀驁,“原來殿下你竟然不知道魔頭蘇戀川尚有后人存活于世?”
“父債子償,天經地義。”
公子靈細細咀嚼著這八個大字,這魔頭蘇戀川當真是作惡多端,竟四處樹敵,為后輩積攢了這麼多孽債。
小風是北疆人他和顧南卿從一開始就猜到了,但是令人驚詫的地方在于他是一方城主。
且不說他認識鬼醫這件事是真是假,就算他真的認識,他為何偏偏選中了他來替他報仇,公子靈越想越覺得不對。
還是說這位后人如今的身份地位都不是他能抗衡的,于是他便轉頭盯上了他的金羽衛?
但是無論如何,此事都還有待觀摩,并不急于這一時。
清晨,萬賴寂靜,東方的地平線泛起一絲絲亮光,小心翼翼的浸潤著淺藍色的天幕,和煦的陽光,透過稠密的樹葉灑落下來,形成點點金色光斑。
南池城又開始了繁華的一天。
顧南卿醒來后就收到了來自顏紅衣的戰書,龍飛鳳舞的“顏紅衣”三字占據了占據了那信的大半部分,和她本人一般張狂熱烈,讓人挪不開眼。
信上說“三日后,長雀樓一敘。”
“這哪里是敘舊,分明就是鴻門宴。”
姜音顧念顧南卿身上的傷,道:“姑娘慎重。”
“顏紅衣此人力大無窮、刁鉆蠻橫,動起手來不知輕重。”
“若是再受傷,姑娘以后要怎麼拿武器?”
姜音所言,顧南卿豈非不知。
屋內一時氣氛凝滯,直到墨祁羽推門而入。
他今日換了一身明黃色的長袍,整個人看起來沉穩了不少。
“這又是怎麼了?”
一進屋子就察覺到眾人神色不對,墨祁羽玩笑道:“總該不會是那顏紅衣又來下了什麼戰書不是?”
他這話說出口,屋內更加壓抑了,他本想拿個桌上的茶點吃吃,可手剛伸過去,就感覺不對勁了。
姜音和顧南卿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?
莫不是真被自己說中了,眼神隨意一瞟,就看見了自己方才口中說的戰書?
嘖,好好好,北疆地方時真的邪乎,說什麼來什麼?
“這可不就讓你說對了?”姜音輕輕搖著手上的扇子。
墨祁羽訕訕笑道:“這顏紅衣還真是一刻都不得閑下來。”
他伸手拿起這封信,將其中信息盡數收在心底。
看完之后,又規規矩矩將手上的東西放回桌上,然后看著顧南卿道:“顧南卿,你要去。”
這句話看似是詢問,實則是篤定的陳述。
顧南卿點了點頭。
墨祁羽料到了顧南卿以身涉險,無非就是為了試探顏紅衣的真正實力,他眸光微落,剛好落在顧南卿受傷的那只胳膊上。
冷哼道:“她倒是好意思,明知道自己才傷了你,還馬不停蹄地約你來打架。”
說完又環視一圈,“怎麼沒看到靈先生和小風?”
姜音道:“他們兩個神出鬼沒的。”
“但是不管你們怎麼想,我還是覺得那個小風來歷不明,只怕居心叵測。”
墨祁羽提醒道。
顧南卿道:“他戴了人皮面具,還是北疆人,只怕又是哪個城主來試探的。”
墨祁羽撇了撇嘴:“怎麼,這些城主都這麼閑的。”
姜音道:“索羅城易主之事傳遍北疆,其余幾位城主有些動作也算正常。”
“顧姑娘,我覺得你是否需要一件新的兵器呢?”
姜音的話飄進了顧南卿的耳中,她微微側眸,“你的意思是?”
顧南卿跟著姜音來到她的房中,一進門就看見了兩個流星錘。
“我把二當家的流星錘帶走了,想著總要留些東西做念想,顏紅衣的長鞭乃是玄鐵所做,極為剛硬沉重,我思索半天,若要硬碰硬,只怕也只有這流星錘可以用了。”
那流星錘就這樣安靜地躺在角落中,誰能想,它的主人雖看起來憨憨的,卻也是個勇士。
同樣,在桌子上,還擺著一把琴,琴身碎裂,縱然被拼起來了,卻依舊面目全非。
朝羽,那個善良的少年終究是常埋進人們心底。
姜音察覺到顧南卿的目光落在那琴上,艱澀道:
“我時常在想,在斜風寨我是不是錯了。”
“他們不過是為了在這亂世活下去,楚南也好、秦慢也罷,他們也并未做過罪孽滔天的壞事,當然,孫權大哥的確是在楚南的折磨下離世的,但朝羽無辜,我若沒有在路邊幫他,就不會有這麼多事。”
“顧姑娘,我心里這道坎邁不過去,這一輩子都邁不過去。”
"就連朝羽送我的琴,我都護不了。"
那日石白摔琴的場景歷歷在目,姜音每每想起都會心痛難耐。
“我厭惡石白,但他卻有七分像朝羽。”
“我無數次想殺他,可都因為他的那張臉而頓住,我的朝羽,若是還在,一定會給我做一把新的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