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棧這邊,姜音、墨祁羽、牧風波坐在一處。
姜音依舊抱著那把殘破的琴,靜靜的坐在窗邊,不知在想什麼。
而墨祁羽則拿著劍端坐炕幾上,眸光微沉。
牧風波呢,則坐在桌旁,一手拿著不知名的話本子在看,一手時不時伸向那碟子中的綠豆糕。
悠閑愜意,好不快活。
與這環境格格不入。
墨祁羽看著牧風波吊兒郎當的吃著糕點,瞇起了眼睛。
終于,在牧風波伸手拿第四個綠豆糕的時候,墨祁羽站起來了。
他沖到牧風波身邊,按住了他蠢蠢欲動的手。
“我覺得,你可以專心看話本。”
“或者,專心吃綠豆糕。”
牧風波抬頭看了看這滿身矜貴氣兒的世子爺,挑了挑眉,道:“我為何要聽你的?”
這句話徹底點燃墨祁羽的怒火,他伸手攥緊了牧風波的衣服,高聲罵道:“你知不知道,顧南卿今夜去干嘛了?”
姜音被這聲響吸引,她抬眸瞟了一眼,然后便又垂下腦袋,不再理會這邊的動靜。
牧風波輕笑:“應戰比試啊。”
這抹笑深深刺痛墨祁羽的眼,更加用力的攥緊他的衣服,甚至將他整個人提起來。
“顧南卿比試結果不明,你在這里吃糕點看話本悠閑自在,你的心呢?難道不是顧南卿收留你的嗎?你怎麼能說出這麼讓人寒心的話來!”
“所以,你的意思是,我應該在此痛哭流涕、憂心忡忡?亦或是垂頭喪氣坐在炕幾之上?”
牧風波語氣里的嘲弄和輕蔑之意溢于言表,他反問:“可那有什麼用呢?你還是我,這樣做,就可以替她去比試嗎?”
“你!”墨祁羽氣急,可卻沒有半句話可以反駁。
“就算如此,你也不該如此冷漠!”
牧風波笑了,“不要感動自己,你在這里憂心的不行,又沒有什麼用,為什麼要把時間浪費在這個上面?”
“與其如此,還不如多看幾本書、多練幾天功。”
墨祁羽還想說些什麼,可就在他幾開口的瞬間,門忽然被人推開。
眾人紛紛朝門口望去。
一身白衣的公子靈抱著顧南卿站在門口,他的語氣焦急:“姜音,快來!”
墨祁羽急忙跑過去,湊近了才看見公子靈身上鮮紅的血跡。
“你……為什麼?”
還沒等他說話,姜音就沉聲道:“快!快把顧姑娘抱到床上去!”
墨祁羽垂眸看向公子靈懷中的顧南卿,她面色慘白,鮮血順著她的衣擺處滴落,衣衫破碎,整個人仿佛是空中碎裂的花兒。
“顧南卿!顧南卿!”
墨祁羽趕忙接過顧南卿,看到顧南卿這個樣子,魂兒都丟了一半,姜音急忙跟了過去,反看門口,公子靈忽然身形踉蹌,他抓著門,強撐著讓自己不倒下。
可這一幕還是清清楚楚被牧風波看見了,他抬頭看著公子靈身上的血跡,提醒道:“我覺得您應該去洗個澡。”
公子靈掃了他一眼,并未多言。
牧風波卻不然,他依舊拿起一塊綠豆糕,慢慢悠悠塞進自己嘴里,而后道:“沒想到,顏紅衣這麼厲害呢!不愧是顧家軍前軍統領、有著鎖魂鬼將之稱的巾幗英雄。”
公子靈還是未發一言,牧風波卻自顧自地道:“不過顧南卿敗在她手上也情有可原,畢竟顧家軍里沒幾個人可以打的過顏紅衣,顧南卿若是真的有意統領顧家軍,顏紅衣這一關她必定要過,過還不夠,得風風光光的過。”
“顏紅衣這次倒是難得的好脾氣,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和顧南卿比試,看得出來,她是有意扶持顧南卿啊。”
“說夠了嗎?”就在牧風波說的正開心的時候,公子靈忽然打斷了他。
牧風波擺了擺手,看向公子靈,“差不多。”
公子靈捋了捋自己身上的衣服,沉聲道:“那就別說了。”
牧風波也沒惱,只是又轉身伸手去拿自己愛吃的綠豆糕了。
片刻后,他聽到身后的人緩緩道:“我答應你。”
這四個字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,牧風波放下綠豆糕,回應道:“好!”
房內的血腥味兒撲鼻,姜音看著顧南卿身上的傷都覺得觸目驚心。
她救過不少人,見過不少傷,卻在看到顧南卿身上的傷時眼眶微酸。
她身上的鞭傷見骨,血肉淋漓,更讓人驚懼的是她的五臟六腑,都被玄鐵長鞭震的激蕩移位。
鎖魂鬼將,果然名不虛傳!
姜音唏噓之余,更多的是擔憂和心疼,誰曾想,這次比試竟然會讓顧姑娘受這麼重的傷。
屋內燈火通明一整夜,屋外的人也等了一整晚。
墨祁羽坐在桌旁,一言未發。
他的手上是方才抱顧南卿的血,她為什麼會流這麼多的血?
此時此刻,他的心中生出了莫大的惶恐。
顧南卿,顧南卿,你可千萬不能有事。
他想起與顧南卿初見的那次,她一身白衣桀驁,跪拜千階。
公子靈坐在另一邊,他聽見墨祁羽問:“今夜究竟是發生了什麼?”
“比試。”公子靈答。
“僅僅是比試?”墨祁羽抬頭,眼里滿是血絲,他質問道:“顏紅衣是把人朝死里打嗎?”
“戰場之上,卿卿此刻已經死了。”
公子靈此話一出,墨祁羽也無話可說。
“這是卿卿自己選的,我們無權干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