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南卿這兩日都下不來床,身上的傷雖然都是皮外傷,可療愈起來卻是分外慢。
姜音說,徹底好全得好長一段時間。
昨夜墨祁羽走后,小風來了,他看著顧南卿輕聲笑出了聲。
“你笑什麼?”顧南卿放下書,抬眸看著小風,小風卻坐在窗邊,翹起了二郎腿。
吊兒郎當道:“我笑往日看姑娘都得仰起頭,今個好不容易可以細細瞧瞧姑娘,本以為姑娘是個只會舞刀弄槍的姑娘呢,今日一看,姑娘容貌傾城,怎麼就想不開要來邊疆受苦?”
小風說些話時眸子里亮晶晶的,似是真的很好奇,但顧南卿偏偏從他那眸里看出來一絲譏諷。
也是難為他了,還要在這兒演戲。
“江浦城素來以刺繡書畫聞名,不知牧城主何時帶兩幅給顧某開開眼呢?”
得了,她也不想演戲了。
顧南卿單手撐著下巴,就這樣似笑非笑的看著牧風波。
牧風波此人,風流成性,游戲人間,憑借著一副好樣貌,勾了不少女兒家心馳神往、茶不思飯不想,但他偏偏只勾引不負責,平日里只隨意撩撥一下,卻無過分舉動,讓人頭疼。
而他所管轄的江浦城,素以美人刺繡和山河書畫聞名,可謂是幾座城池里最為婉約柔美的地方。
牧風波也撇了撇嘴,當他把身份敞開給墨塵翎時,顧南卿知道是遲早的事情,他也不惱。
只是,他忽然發現了一個好玩的事情,墨塵翎昨日手上戴了一串手鏈,菩提手鏈……
他之前都沒戴過,從顧南卿房里出去就戴上了。
這二人之間的傳聞他也有所耳聞,但是——這一行人里面有個墨祁羽,他是顧南卿的未婚夫。
所以,這幾個人到底是什麼關系呢?
旁人不知道是,牧風波此人極愛吃瓜八卦,還愛制造緋聞,這也是為什麼他同江浦城的姑娘們玩得好的重要原因。
所以,在這些日子的觀察之下,他可以確定的是,墨塵翎和顧南卿的關系不一般。
而墨祁羽,單方面暗戀顧南卿。
那個叫姜音的女神醫,曾經應該也有一個心傷人,但是不知什麼原因二人分居兩地不得見面,害的小娘子終日以淚洗面。
他再細細看,忽然發現顧南卿的脖子上掛著一塊玉佩。
雙鸞玉佩?
那不是墨塵翎的嗎?
前兩天,還看顧南卿的脖子上還是個小觀音,寧王府的小世子不就生來銜玉嗎?
!
牧風波覺得他又吃到了什麼大瓜。
兄弟兩人爭一美?嘖嘖嘖!話本子這不就來了?
就在牧風波在這里狂喜的時候,顧南卿輕輕咳了一聲。
“牧城主?”
這聲咳嗽拉回了牧風波的思緒,他道:“那是自然,這些日子叨擾將軍了。來日將軍統領顧家軍時,本城主一定獻禮祝賀!”
“我不比顏紅衣、顧家軍,我對將軍您并沒有什麼看法,誰來當將軍于我而言都沒有什麼不同,但只有一點,愿我城中百姓平安。”
投誠的意思明了,牧風波也就不遮掩了。
他揭下臉上的人皮面具,露出那副顧盼生情的臉來,一雙勾人的桃花眼就這樣坦坦蕩蕩望著顧南卿。
顧南卿看見了,心道,難怪女子被他迷的五魂三道,這不就是一張惑人的臉?
如果說墨塵翎是世外的謫仙,那牧風波則是人間的紅塵。
“既然如此,那就多謝牧城主。”
顧南卿淡淡道。
“山水自有相逢,我在外面野著玩的時間也夠了,城中諸事紛繁,牧某該回去了,顧姑娘,再相逢時顧某該喚你一句顧將軍了!”
牧風波投誠心意已送,也不愿在此地多待,匆匆告別后就離開了。
屋外風起,哐當一聲將窗又吹開了,大片冷風吹進,姜音剛好端藥進來,她開口道:“顧姑娘。”
顧南卿的思緒被打斷,她抬眸看著姜音,姜音的身后還跟著一個人——那是孫瑩瑩。
索羅城易主,百廢待興,孫瑩瑩怎麼會到這里來?
等姜音為顧南卿上完藥,孫瑩瑩也紅了眼。
“將軍,顏城主她……”
“顏城主是巾幗英雄,在六城中名聲極好,但她這次做的委實是過了些。”
話到盡頭,孫瑩瑩也只能說這幾句來寬慰顧南卿。
顧南卿喝完藥,看著孫瑩瑩,道:“城中出了何事?”
孫瑩瑩嘆了口氣,她輕輕看了一眼顧南卿,道:“什麼都瞞不了您。”
“石白中了毒。”
哐當——
姜音手上的碗摔到了地上,她忙蹲下去撿:“抱歉。”
孫瑩瑩繼續道:“公孫不筱給他下了一種很是古怪的毒,我和李郎都束手無策,這種毒神不知鬼不覺,等發現時人已經五臟俱損了。”
“石白這幾日都在嘔血,最多只能撐三天。”
顧南卿微微垂下眸,不知在思量什麼。
孫瑩瑩偏頭看了一眼姜音,而后又道:“石白之前的確跟著公孫不筱作惡多端,但城中新建,還缺不得他。”
石白,的確是索羅城里極為關鍵的一環。
“我知曉了。”
顧南卿道。
她的態度不明,但孫瑩瑩也知道這事看的不是顧南卿,而是姜音。
姜音此刻還在收拾自己的藥箱,她站在窗前,冷風吹過,她臉上的薄紗被吹起,精致的下頜線看起來冰冷的不近人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