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祁羽弱弱道:“此處也不是說話的地方,要不然我們回客棧?”
……
與此同時,江浦城城主府里,墨塵翎終于看見了那位鬼醫。
他一身襤褸布衣,身形極為瘦削,那布衣穿在他的身上顯得格外寬大。
鬼醫有一只眼睛是瞎的,戴著一個眼罩,他臉上的肉多數都凹陷了下去,看上去很是可怖。或許是常年跟藥草為伍,他的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藥草香。
可他見人的目光太邪太毒,讓人背后發涼。
鬼醫在看見墨塵翎的第一眼就認出了他,用渾濁不堪的聲音道:“你就是太子的孩子?”
墨塵翎知曉面前此人是害他的元兇之一,可如今他卻沒有辦法報仇,因為這世間只有貴醫可以解他的毒。
他垂眸點頭。
牧風波看著這二人,心下了然,開口道:“鬼醫辛勞,晚間我讓人燒幾個好菜,咱們好好坐著喝兩口。”
鬼醫卻不接這好意,他徑直走到墨塵翎身邊,拉起了他的手腕,嘲諷道:“看來的確是沒幾天活頭了。”
墨塵翎道:“這不是您的好手筆嗎?”
鬼醫嘆了口氣,“不不不,準確來講,是你的母親不知好歹,試圖構害宮主。”
話不投機半句多,鬼醫似乎對墨塵翎格外感興趣,出口道:“這病這些年應該沒少折磨你?應該受盡了冷言冷語吧。”
墨塵翎冷笑,“所以呢?”
“鬼醫您問這話是什麼意思?”
鬼醫輕聲道:“你如今可是有求于人,怎麼還這般高傲,你這性子,倒是像你母親。”
墨塵翎攥緊了拳頭,此刻屋外又落起了雨。
風卷著柳條起舞,噼里啪啦,鬼醫將頭轉向窗外,不知想到了什麼,輕聲嘆了口氣,也不再挑釁墨塵翎,只乖乖坐在另一邊了。
墨塵翎其實想不通,為什麼牧風波會留著鬼醫,還對他如此恭敬,莫不是為了那位后人?蘇戀川的后人。
他對這個后人并沒有什麼感覺,只是覺得若是魔頭蘇戀川作惡多端,他的后人只怕這一輩子要受盡磋磨了,畢竟這仇家也太多了。
傳聞當初魔頭蘇戀川在江湖上可是作惡多端,引發眾怒的。
想到這里,墨塵翎覺得他可以理解了。
天底下,不知有多少人在找這個所謂的后人。
鬼醫像是一壺老酒的眸定定看向窗外,他一言不發,就這麼靜靜坐著,也不說愿不愿意救,只安安靜靜坐著,許是年紀大了?他不知道。
世道磋磨,可悲啊。
牧風波吐槽道:“北疆,就沒有幾個好天氣,方才還艷陽高照,這一小會兒就又下雨了。”
鬼醫忽然又開口,問:“聽聞顧逸風的女兒來北疆了?”
牧風波和墨塵翎都微微一愣,鬼醫怎麼對顧南卿感興趣了?
“是的,顧南卿的確來了北疆,如今在南池城呢。”牧風波如實答道。
鬼醫輕笑一聲,“還真是上陣父子兵,顧逸風死了,就讓他女兒上場,這女兒家家的,只怕是很難讓顧家軍那群人信服哦!”
“想當初,顧逸風在江湖上也算是個人物呢。”
說到這里,鬼醫忽然咳了起來,他常年泡在藥壇子里,渾身上下都是毒藥,如今上了年紀,這身子骨就愈發不行了。
他望著窗外細雨,心道:什麼時候……才可以找到宮主的孩子呢?
“當時旸國的皇帝給我來信的時候,我就在想,到底是誰能破了我的棋局?”
“當我展開那信件,看到墨祁羽三個字的時候,我并不奇怪——”
雪牙子說的時候,還特意看了墨祁羽一眼,而后緩緩將目光落到顧南卿身上,繼續道:“但當信中顧南卿三個字一出現我便覺得不太對勁,因為這個女娃娃我沒見過。”
“更何況這破解之法過于豪邁了,總歸是讓人想不到女子身上去,故當顧南卿的破局之法呈上來的時候,我是覺得有些驚艷的。”
墨祁羽為雪牙子將茶水續上,清香的茶水四溢,為這滿室平添了幾分雅致。
雪牙子抬眸看向顧南卿,道:“小姑娘受了傷,還不輕。”
“顏紅衣打的?”
墨祁羽和顧南卿對視了一眼,均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一絲微妙的震驚。
“前輩是如何看出來的?”
“您何時學了醫術?”
雪牙子輕輕嘖了一聲,“你在胡說什麼八道,這很難看出來嗎?更何況顧南卿和顏紅衣比試輸了這件事,南池城從老人到小孩,從顯貴到小販估計沒有一個人不知道,這還用我猜?”
雪牙子這話說的毫不留情面,墨祁羽驚訝道:“全城人都知道了?”
“這很難想?”雪牙子補刀。
氣氛一時凝重,顧南卿微微垂眸,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。
墨祁羽道:“可那又如何,歷史典故上的英雄好漢在真正成名前都會歷經磋磨的。”
他說這話時,還小心翼翼去看顧南卿的臉色。
見她并沒有什麼太大反應,心里更擔心了。
“顧南卿。”
雪牙子忽然正色喚她,一臉嚴肅,“為了解你困局,你不如拜我為師?”
墨祁羽驚!
這是在開什麼玩笑,他吐槽道:“雪牙子前輩你就是一個下棋的,你能教顧南卿什麼啊?”
不是墨祁羽瞧不起雪牙子,實在是雪牙子此人太不靠譜,而且還特別喜歡收徒弟,這普天之下只要是能跟他來兩招的都被他收為弟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