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前輩。”
墨祁羽本來只覺得這小男孩眼熟,如今看見了時安,這才將腦海中的臉與之重疊。
這不就是那天來客棧送冰魄玄草的小少年嗎?
時安微微彎腰,以示尊重敬意。
“哦,我記得你。”墨祁羽恍然大悟道。
“你是那天來客棧送冰魄玄草的那個!”墨祁羽笑道,“那一天,真是多虧了你!”
說著說著還拍了拍時安的肩膀,可時安卻在墨祁羽的手即將落下的時候避開了。
墨祁羽微微尷尬,于是默默撤下了手。
時安及時解釋道:“前輩,小弟不懂事,弄灑了您的糕點,時安在這里替小弟向您道歉。”
他神色恭敬,頭微微低下,小小年紀卻氣度不凡。
這氣質像極了一個人,墨祁羽微微失神。一個消失了半個月的人。
靈先生?
亦或是他的表哥,墨塵翎。
果不其然,下一秒,時安便開口問道:“前輩,不知道那位戴著面具的大人如今怎麼樣呢?”
風過林梢,陽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林葉,在墨祁羽的臉上形成斑駁交錯的陰影。
“他呀,我也不知道。”
“他離開這兒了,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?”
時安有些失落,他身后的時雁緊緊攥著他的衣袖,小心翼翼地看著墨祁羽。
時安試探道:“那位大人是回云京去了嗎?”
“你怎麼知道他回云京去了?”墨祁羽反問。
時安道:“大人說他是從云京來的。”
墨祁羽眸光微沉,果然,他猜想的都是對的。
雪牙子忽然拍了拍時安的頭,道:“小娃娃愛下棋嗎?”
……
客棧后院,顧南卿手拿碧月刀輕跳石桌,一點落地,再點升空,三點落地,大刀劃過長空,女子輕巧自若地揮動著手上的大刀,于這梨花飛舞的三寸之地步步生蓮,藍色的裙邊微微起伏不定,像是海浪上奔涌的浪花。
顧南卿輕輕落地,她手中的碧月刀接了一刀身的梨花,在她落地的那一瞬間,盡數飛散。
而她微垂的眸,也在這一瞬間抬起,現出冷峻的光芒。
“果然是天賦異稟,這碧月刀也有十多斤重,平常女子單是拿起來都很是費勁了,你用起來很是簡單輕松,我也算是為碧月刀尋了個好主人,了了我一樁心愿。”
燕空老人坐在檐下的時候,手邊還放著清茶一壺,他悠閑地品茶,看著顧南卿在梨花樹下練刀法,好不愜意。
顧南卿收了刀,走到燕空老人身邊,道:“多謝前輩!”
燕空老人放下茶杯,從躺椅上坐起來,道:“只是你刀鋒銳利,莫要傷了自己,何時比試?”
梨花隨風而起,漫天散落。
“三日后。”顧南卿答道。
“在生死擂臺?”燕空老人問。
他看向她的目光帶著些憐惜,似乎是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。
只不過顧南卿并沒有注意到,她如今所想,全是自己方才練習的那些招式。
顧南卿點了點頭。
燕空老人囑咐道:“你如今對上那顏紅衣有五成勝率,但切記,鋒芒過盛,會傷人傷己。”
就在這個時候,墨祁羽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。
“師傅!南卿!”
墨祁羽不知從何時起,喚顧南卿時就不連名帶姓了,而是親昵地喚了一句“南卿。”
“我買了許多好吃的糕點!”
他匆匆跑過來,額頭上也滿是汗,手里的筐子里裝滿了用紙包著的糕點。
“今個兒趕集,好多好吃的糕點擺了出來,我挑著幾個好看又好吃的買了。”
“大家快嘗嘗。”
墨祁羽急匆匆將筐子里的糕點給燕空老人和顧南卿的懷里塞,燕空老人樂呵呵地收下了,顧南卿也沒有拒絕。
看著顧南卿沒有拒絕,墨祁羽開心壞了。
他又扯開了談道:“南卿,雪牙子前輩又收了一個徒弟。”
顧南卿眼里滿是不理解,燕空老人卻笑了笑,道:“這才是他的常規操作。”
“五湖四海都有他的徒弟。”
“今天收的又是哪一個小孩呢?”
墨祁羽附和道:“師傅,你真是料事如神,他還真的收了一個小孩,這小孩不是別人,正是那日來送藥引的小少年的弟弟。”
顧南卿問道:“藥引?什麼藥引?”
墨祁羽臉上的笑凝了一瞬,他隨后道:“那日你重傷,缺少一味藥引,名為冰魄玄草。”
“你去找的?”
顧南卿忽然問道。
墨祁羽有幾息失神,他點了點頭,又扯了一個笑,對顧南卿道:“有些難找,但我想了些法子。”
墨祁羽并非存心冒領這個功勞,只是當他看見顧南卿那雙含情眸,他便鬼使神差地說了那樣的話。
他知道,顧南卿這人,面若冷刃,心卻柔軟。若是她知道是他為她尋來了藥引,她必定會心生感激。
更何況現在,墨塵翎已經離開了。
他微微垂眸,長長的睫毛蓋住他所有的沉思,退一萬步來講,就算墨塵翎回來,他與顧南卿也不能有什麼。
因為,墨塵翎若顧念親族血緣,便應該明白他要離顧南卿遠一些。畢竟他墨祁羽,才是顧南卿的未婚夫,名正言順的未婚夫。
如今師傅教顧南卿刀法,助她度過南池城難關,顧南卿待師傅也是愈發恭敬有禮,連帶著待他都比之前更好。
不管了。
更何況那日,他也想去的,只是姜音身邊的確需要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