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就知道,我就知道,我猜對了。”
說完也縱馬跟了上去,“顧南卿,顧大將軍,你等等我唄,怎麼禁不住說呢?”
眼看著那兩人都已經走遠,墨祁羽這才慢悠悠跟上去,“你們兩個慢點。”
整個山谷回蕩著顏紅衣的笑聲,斷枝上的烏鴉也被她這笑聲驚走。
太陽從正中央緩緩跑到西山的后面,大地也穿上了黑色的偽裝,這段峽谷白日里走著就陰森恐怖,看起來埋伏很多的樣子,這到了晚上,更是冷氣逼人。
三人就這樣吵吵鬧鬧一路走到了天黑,顏紅衣對顧南卿道:“過了這段路,前面就是七道關了。”
顧南卿勒住了馬脖子上的韁繩,看著前面那沒有一點光亮的深谷,道:“顧家軍為何要駐扎在此?”
顏紅衣想了想,“地形吧,顧家軍駐扎在一個四面隆起的凹陷地中央,而這凹陷地之外是一座又一座山谷圍起來的,易守難攻。”
她說這話時,微微頓了頓,似乎是又想到了些別的,她翻身下馬,看著那山谷深處,而后牽著馬兒的韁繩,又回頭看著顧南卿,鄭重道:
“顧南卿,我的顧將軍,接下來的這一段路決定著你有沒有資格走進那群人的視線內,在這里,才是開始,顧家軍內部沒有第二個顏紅衣。”
顏紅衣說著說著忽然又單膝跪地,仰頭看著她選出來的將軍,眼里迸出無限的驕傲,“但是,我顏紅衣將永遠奉您為主。”
她遙看顧南卿,似乎又沒看顧南卿,顏紅衣一如當年參軍那般,跪在地上,將對顧逸風說的話又重新對顧南卿說了一遍。
然后便消失在了深谷中。
真正的考驗到這里才算是開始,墨祁羽站在顧南卿身側,此時此刻,他無比慶幸,墨塵翎不在這里。
月色淡薄,但他卻很是慶幸,因為他可以站在這里和南卿肩并肩,他們會擁有獨屬于他們自己的回憶。
顧南卿看著那深不可測的幽暗深谷,忽然問了一句:“墨祁羽,你怕嗎?”
墨祁羽道:“這有什麼可怕的呢?”
他偏頭去看顧南卿,月色為她精致而涼薄的臉蓋上一層朦朧的紗,“只要能與你一同并肩作戰,再黑的地方我都會去的。”
顧南卿揚起了頭,看著那輪明月垂落在山頭,心里所有的陰霾都被驅散,她長舒一口氣,看著面前已經模糊的道路堅定道:“是,不管前面的路有多黑,我都會去的。”
“很多事情,如果不去試試怎麼就知道自己不行呢?”
墨祁羽道:“是啊,世上哪有這麼多路,都是走的人多了,才會有路出現的,這前面沒有路,我們就踏出一條路出來。”
“走啦!”
馬鞭揮下,顧南卿宛若離弦之箭,墨祁羽也不甘落后。
……
江浦城城郊某處山洞,墨塵翎依舊是那副白發獠牙的惡鬼樣子,他被鎖在這里,不得動彈,鬼醫時常來給他送些食物,比如兔子之類的野物。
可墨塵翎的胃口卻越來越大,已經不滿足于兔子之類的小動物,有一次,甚至差點將鬼醫咬傷。
此時此刻,寒潭之內,墨塵翎被鐵鏈鎖住,他的活動范圍只有這寒潭和寒潭周邊的幾米的地方,看起來很是可憐。
他的身上滿是磕磕碰碰的傷,白色的衣服上也滿是斑駁血跡。
月光透過洞口照了進來,墨塵翎歪了歪頭,看著那洞口,看了好一會兒。
“卿卿?”
他茫然看著那地上的月光,正準備過去的時候,脖子上的鐵鏈又將他拽了過來,一瞬間,脖子上就出了血。
“卿卿。”
地上的那一抹月光似乎搖身一變成了一個一身白衣的女子,她坐在他身邊,柔聲道:“殿下,莫怕。”
“你是誰?”
“我是您的伴讀。”
"我叫顧南卿。"
墨塵翎看著那一抹月光,眼角忽然流出了血淚。
“卿卿。”
在這一瞬間,他迫切想要去到那一塊被月光籠罩的空地,可脖子上的鐵鏈將他困住,他離不開這里。
“卿卿。”
他一遍遍呼喚著顧南卿的名字,不管怎麼樣,他要去那里,卿卿。
鮮血順著他脖子上的鐵鏈流下來,一滴一滴落在寒池中,渲染出一朵又一朵的花兒。
月光落在空地上,就那麼一點點,可就是那麼一點點,就讓墨塵翎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全,拼死前去。
那一小坨月光逐漸移開這塊空地,不過是在幾個呼吸之間。
墨塵翎忽然大叫了起來: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。”
他的哀嚎聲傳到了鬼醫耳朵里,鬼醫也只是撓了撓耳朵就不再翻了個身繼續睡了。
所謂的七道關,一是說這深谷里的關卡有七道,二是說這條通往顧家軍內部的路有七處拐彎。
每一處拐彎,你都會遇到一道關卡。
而七道關是顧逸風給下一位統領顧家軍的將軍設置的,他原話是這樣說的,“七道關,是他能進顧家軍的敲門磚,若是他過不了這一關,就算是皇上也不能問罪于他。”
七道關,這麼多年,從未完整開啟過。
但是曾經也有人嘗試進去過,最多到第三個關卡就承受不住了。
所以,這次顧南卿和墨祁羽二人進去也引起了顧家軍內部不小的轟動,畢竟,至今都還沒有人真正能從七道關內部出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