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沖屁顛屁顛就坐到了左邊的座位上,這左邊總有四個座位,牛沖坐在最靠近上座的位置,接下來是一個披頭散發的男人,他的手邊放著一把琴,還有兩個空座位。
右邊有五個座位,最靠近里面的位置做了個玉面書生,拿著一枝極粗的毛筆,接下來是個斷臂瘦子,再接下來是三個空位。
自從顧南卿和墨祁羽一進來,幾乎整個屋子的人都將目光放到他們身上。
赫連影今日換了一件質地更好、更有光澤的黑色長袍,他模樣俊俏,看人是總帶著似喜非喜的情態。
“顧姑娘,請入座。”
他輕聲道。
入座,入哪個座?墨祁羽算是看出來了,這還真被顧南卿說準了,真是鴻門宴。
顧南卿看見了赫連影說這話時眼底的戲謔笑意,她頷首微笑,徑直朝上坐的位置走去。
她的腰背挺得筆直,整個人宛若翠竹一般。
赫連影不自知地挑了挑眉。
堂下眾人看顧南卿此舉均是各懷鬼胎,只有牛沖暗自高興,他怎麼覺得自己勝算很大呢?嘿嘿嘿。
墨祁羽看顧南卿意欲上座,自個兒也跟了上去。
顧南卿安安穩穩坐在赫連影身邊,而墨祁羽則坐在顧南卿身邊,牛沖緊挨著墨祁羽,暗地里偷摸給他們豎了個大拇哥。
待落座完畢,營帳之內才緩緩響起一些一些管弦音樂。
桌上擺著酒水瓜果,赫連影先是端起了酒杯,對顧南卿道:“顧姑娘不遠千里前來北疆,實在是舟車勞頓啊。”
顧南卿也端起了酒杯,回道:“南卿此次北上,路上遇到了許多奇人異事,的確漲了不少見識。”
“如今到了北疆,所求也不過三件事。”
赫連影玩味一笑,問道:“哪三件事?”
顧南卿偏頭看著他,狹長的鳳眸里藏著冷月一般的孤寂寒光,她緩緩道:“其一,統領顧家軍,其二,揪出叛賊,其三,摘了北狄狼王的腦袋。”
赫連影本來聽著前兩個還沒什麼反應,直到第三個出現,他實在是忍不住了,輕笑出聲。
隨著赫連影的笑聲落地,其他幾人也紛紛大笑起來。
等赫連影笑夠了,他才開口問道:“顧姑娘,你知道這北狄人有多難打嗎?果然是年輕啊。”
那個斷臂瘦猴接著這話,嗤笑道:“果然是年輕啊,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,小女娃娃,你可知,就算是你父親,對上北狄狼王都不一定能贏。”
“我能贏。”
顧南卿看著李猴道:“李猴前輩,我能贏。”
李猴被她這句李猴前輩打暈了,“你怎麼知道我叫李猴呢?”
顧南卿道:“顧家軍中軍副統領,身材嬌小,身手敏捷,有偷天換日布局設法之大才。”
隨后她看向烏雅,道:“顧家軍后軍副統領烏雅,性好書法,天賦異稟,更是以一身之力將書法與武術暗器相結合,前途不可限量。”
“顧家軍左軍統領桃李木,隱族人,通古樂,可以以琴聲蠱惑敵人,殺他個措手不及。”
“顧家軍中軍統領牛沖,力大無窮,性格豪邁,喜食甜點。”
正在賽糕點的牛沖聞言一愣,嘖,這還吃不吃。
赫連影拍了拍手,忽然道:“沒想到,顧姑娘對顧家軍內部如此熟悉,不如你也來說說我吧。”
顧南卿看著赫連影,道:“赫連將軍,您確定我要在這里說嗎?”
一時之間,二人劍拔弩張,火藥星子四處飛濺。
“呵。”
終于,赫連影在顧南卿的注視下敗下陣來,她要是不知道也就罷了,怕就怕她是真知道一些捕風捉影的事情。
“沒想到,顧姑娘對我們幾個這麼了解呢,那你可知,這堂下幾個空位,本應該坐的是誰呢?”
“左軍副統領肖舜,右軍統領李承志,右軍副統領馮澤凱。”
顧南卿的眸光微微落下,剛好看到了不知什麼時候進來的馬嘯身上,而原本顏紅衣的位置卻依舊空蕩蕩的。
馬嘯都回來了,顏紅衣去哪兒了?
顧南卿心里有些不好預感,她面上依舊波瀾不驚,淡淡道:“還有前軍統領顏紅衣。”
“好好好!”
牛沖第一個跳出來鼓掌喝彩,“果然厲害。”
可手拍到一半,忽然覺得屋內的氛圍不太對勁,怎麼所有人都望著他呢?他還轉過頭來問墨祁羽,“這是怎麼了,難道不應該鼓掌嗎?”
墨祁羽也被問住了,這要怎麼說?
他反問牛沖,“那麼你為什麼要鼓掌呢?”
牛沖摸了摸后腦勺,道:“因為她料事如神,什麼都猜到了啊。”
“蠢貨。”李猴啐了一口唾沫吐到地上,罵道:“這些事情只需要調查一二就可知道,還猜得,你真是個沒有腦子的蠢蛋!”
牛沖一下子就惱了,他一把掀飛了桌子,指著李猴罵道:“你他奶奶的,什麼意思?老子一忍再忍,你還真蹬鼻子上墻了是吧。”
眼看著二人又要打起來,顧南卿偏頭去看赫連影,卻發現這人單手撐著腦袋正在側眸看她,眼里滿是些道不清說不明的東西。
手下們都要打起來了,赫連影卻是一點都不著急,顧南卿心里覺得奇怪,于是便道:“牛沖和李猴要打起來了。”
赫連影的眸光還是落在顧南卿身上,聽到顧南卿這樣說,也只是輕飄飄地掃了一眼臺下兩人,輕聲道:“他們不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