軍中有叛賊一事眾人皆知,可顏紅衣卻仿佛被這事給攝了心魄,在一個雨夜私自帶兵前去倉城,被北狄蠻子發現,損兵八百。也是自那天開始,赫連影剝奪了顏紅衣的前軍虎符,讓她在軍中掛了個名。
顏紅衣心高氣傲,哪里受得了這般折辱,當眾與赫連影打了一架,縱馬回了南池城。
這也就是為何顧南卿可以在南池城看到顏紅衣的原因。
顏紅衣做的這些事情,顧南卿是可以理解的,若她是顏紅衣說不定做得比她還要更瘋一些。
“所以,今日到底發生了什麼?”
馬嘯嘆了一口氣,自責道:“這事,說起來還是怪我。”
原來在宴會正式開始之前,赫連影就告訴顏紅衣,若想回來領兵,那便去給當初那幾位將軍賠個不是,顏紅衣自然是不愿的,可馬嘯卻將她拉了出去,同她講了些戳人心窩子的話。
顏紅衣一時氣急,竟然就這樣單槍匹馬去找肖舜了,可肖舜自那件事情過后,對顏紅衣可謂是恨之入骨,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,顏紅衣此去,兇多吉少,而這件事情他也去找了赫連影,那人只讓她來找顧南卿。
顧南卿問馬嘯:“肖舜如今住在什麼地方?”
馬嘯答道:“向西四十里,蓮花池旁蓮花塢。”
銀白色駿馬再次奔襲而走,馬蹄濺起黃沙,一時之間,引起了眾人的注意。
墨祁羽聞聲掀開簾子,卻只看到顧南卿越來越遠的背影,這又是怎麼回事兒?
他看到馬嘯站在顧南卿營帳門口,又想到方才顏紅衣和馬嘯爭吵的事情,心里有了計量,莫不是顏紅衣出事了?
烏雅也掀開簾子走了出來,看到顧南卿縱馬遠去絲毫也不意外,“這個方向,是去蓮花塢的啊。”
“看來我們的顏大小姐是去道歉了啊。”
墨祁羽立刻聽出了這其中的不對勁,他追問道:“什麼道歉?”
烏雅清了清毛筆的雜物,道:“你才來你不知道,這個故事說來可真是久遠。”
于是烏雅就把顏紅衣之前那些豐功偉績一一說了一遍,墨祁羽是越聽越不對勁,這是什麼意思?
“那為什麼赫連影不管這事?”
烏雅嗤笑道:“這事誰碰誰惹一身騷,都是軍中統領,顏紅衣斷人一腿,人家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要原諒了她,這其中刁難是少不了的,赫連將軍本來就為著肖、李、馮三人不歸軍營一事頭疼呢,若顏紅衣能將肖舜勸回來,那不剛好。”
墨祁羽只覺得這些人瘋了,他反問烏雅,“那肖舜若是殺了顏紅衣怎麼辦?”
烏雅搖了搖頭,“他不會,顏紅衣頂多少個胳膊。”
“愚昧!”墨祁羽罵道。
烏雅還沒反應過來,他提溜著兩個大眼睛,看著墨祁羽,怎麼又被罵了?
墨祁羽質問道:“照這個樣子下去,估計也不用多久,北狄還沒打上門,顧家軍內部就被自己搞垮了。”
“顏紅衣傷肖舜一事,赫連影沒有妥善解決,如今還要眼睜睜看著這兩人自相殘殺?豈非笑話?”
烏雅不說話了,他默默用毛筆蓋住臉,像是做了錯事的孩子。
墨祁羽立馬跑過去拽住馬嘯,道:“馬副統領,若想顏紅衣和肖舜之事妥善解決,你現在立馬去索羅城找一位名叫姜音的姑娘,你告訴她,顧姑娘找她,她就會跟你走了。
她醫術極好,是破此局的關鍵。”
馬嘯一聽到可以妥善解決這件麻煩事兒,立馬扯過路邊一只馬兒的韁繩翻身上了馬,朝著索羅城的方向奔去。
烏雅默默走到他身邊,輕聲道:“我們兩個要不要也去蓮花塢湊湊熱鬧,若是顧姑娘打不過,還能出手幫襯一些。”
墨祁羽忽然覺得烏雅也沒那麼笨,于是道:“你很聰明,若是想問題再周全些,去做個太傅都沒問題。”
這下可是馬屁拍到關鍵地方了,只看烏雅立馬眼睛放光,興奮道:“借你吉言。”
眼看著墨祁羽和烏雅的身影也越來越遠,桃李木愈發抱緊了自己的琴,“他們還真是精力充沛呢。”
赫連影撇了撇嘴,“誰說不是呢?”
桃李木看著赫連影眼底的黑眼圈,嘆了口氣,“但愿這個顧姑娘真的可以幫到大家,也能真正接過這將軍之位的擔子。”
“她在宴會上的所求的那三件事,著實讓人驚訝,小小女子,竟然有這種雄心壯志。”
赫連影伸了個懶腰,糾正道:“阿木,那可不是小小女子,你說我們顧家軍的女子哪個是小小的?”
桃李木忽然想起當初自己說顏紅衣不像個女子時,顏紅衣說的話:“這樣才好,我就是不想像女孩子,越像男孩子越好,這樣我就可以跟你們一塊喝酒吃肉打蠻子。”
那個時候的顏紅衣,爽朗大方卻不執拗,如今看來,終究還是物是人非事事休。
桃李木緩緩嘆了口氣:“大將軍死后,顧家軍就不像顧家軍了,所有人都把顧家軍當一塊肥肉,把北疆當一塊肥肉,卻鮮少有人是真正愛它們的。”
“赫連,你愛這里嗎?”
赫連影搖了搖頭:“我沒有什麼愛的。”
顏紅衣怎麼也沒有想過,自己竟然真的要來給肖舜道歉,她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