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大的快樂就是忘掉快樂,最大的榮譽就是忘掉榮譽。
赫連影單手撐著下巴,似乎在細細思索這一句話,暖風吹進營帳,顏紅衣的聲音落在地上。
“顧南卿,勝!”
桃李木輸了啊,赫連影終于抬起了頭,他看著門口那一點零星碎裂的光,一時艷羨,他好想好想騎馬,和以前一樣馳騁在草場上,和風一起跳舞。
但是,如今不行。
為什麼一定要有戰爭呢?除卻戰爭,難道沒有什麼別的法子嗎?
桃李木輸了,顧南卿的碧月刀破空而來的那一瞬間,他竟然招架不住,一時不慎讓顧南卿奪走了手上的琴。
“顧南卿!”桃李木驚呼出聲。
那可是他的寶貝琴,要是出了事兒,他可不敢想。
幸好顧南卿只是將他的琴摟在懷里,并沒有什麼別的動作。
顏紅衣挑了挑眉,臉上并沒有太大的震驚,倒是牛沖,驚訝得嘴都合不上了,他拽了拽顏紅衣的衣袖,問道:“這是真的假的,桃李木那小子就這麼輸了?”
李猴瞇著眼將方才那一幕收在眼底,譏笑道:“桃李木說到底也算是半個樂人,之前顧大將軍就告訴過他,不要將自己全身的精力都放在琴上,要習得護身之法放得上乘,這小子倒好,一點沒放在心上,滿腦子都是如何提升琴藝了。”
眾所周知,桃李木渾身上下最寶貝的就是那把琴,琴有半點損傷他都會發瘋,這可不是什麼好事,但凡北狄人抓住他這一點,桃李木的后果就不堪設想。
顧南卿將琴還給桃李木,柔聲道:“世間總有琴師想做這人間樂圣,若是來日桃李先生真能問鼎至此,切莫忘了顧某。”
桃李木被顧南卿看穿心中所想,一時之間有些緊張,道:“這說的是什麼話,不管怎麼樣,我都是顧家軍的人,顧將軍折煞我了。”
顧南卿的刀法凌厲,的的確確在這北疆極為少見,桃李木敗下陣來并不丟人,畢竟他又不是第一人,“喂,顏紅衣,是我小瞧你了,這刀確實厲害。”
他走下臺來,無視顏紅衣那冰涼的視線,站在了他身邊,甚至還碰了碰墨祁羽的胳膊,問道:“我方才彈得怎麼樣?”
墨祁羽道:“如同仙樂,極好的。”
桃李木高傲地點了點頭,那可不,這可是桃李木的琴。
顏紅衣冷颼颼看了他一眼,翻了個白眼繼續高聲道:“還有誰要來打擂?”
李猴和牛沖對視一眼,“你先上?”
李猴問道。
牛沖點了點頭,從擂臺之下拿出了自己的大鐵錘緩緩走上臺,只不過在正式開始之前,突然道:“顧將軍,這一把我還是買你贏。”
自從上次見顧南卿能準確說出他們每個人的特點之后,牛沖對她的崇拜那可是與日俱增,方才又看顧南卿一把大刀耍得那叫一個威風凜凜,一下子就勾起了他的好勝之心,而那把刀,更是漂亮極了,他這輩子都沒看到這麼好看的刀,像是草地里清澈的湖泊在仰望藍天,于是他小心翼翼道:“顧將軍,如果我贏了——”
“可不可以讓我摸一摸你的刀。”
此言一出,嘩聲一片。
李猴撇開了頭,喃喃道:“沒眼看啊沒眼看,這個沒出息的東西。”
“這有什麼呢?”就在李猴說完這句話的時候,身后陡然響起了一抹笑聲,清脆如雨落玉石,李猴回頭,看見了赫連影。
“赫連啊。”李猴恭恭敬敬行了個禮,然后將目光投向擂臺之上道:“桃李木輸得實則可惜,他甚至連幻境都沒布置好。”
“幻境對于心性堅定之人來講,本就如浮云一樣。”
“更何況桃李在戰場之上的作用本來就是迷惑敵人。”
赫連影看著在顏紅衣旁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桃李,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。
他又將目光投向臺上的牛沖,道:“牛沖,你今日若是贏了,我便差人給你買兩斤栗子糕來。”
赫連影的聲音已出現,幾乎奪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。
“赫連將軍來了。”
“他會上臺嗎?
“會吧,估計所有將領都會上去打擂的。”
赫連影聽到這些話,也只是微微勾唇淺笑,沒有任何表態。
牛沖一聽到栗子糕,整個人跟打了雞血一樣,立馬高聲道:“顧將軍,看著。”
顧南卿道:“看來栗子糕比我這刀還要重要。”
牛沖嘿嘿道:“莫說了,這栗子糕是天下第一美味,不容置疑,為了它,我可以翻山越海。”
他舉起自己的大鐵錘就迎了上去,顧南卿也是握緊了自己手里的刀,“承讓。”
北疆正打得熱火朝天,云京卻又是一番光景,林楚堯回來了。
素月本來還坐在屋內給他們未出世的孩兒繡虎頭鞋,一聽見這個,立馬從凳子上起來,吩咐道:“快些吩咐廚房,熬些滋補的湯來,南部陰寒,駙馬受苦了。”
話罷便提起裙擺準備朝門口去,可還沒出去,就看見小雅匆匆朝這邊走,小雅看見素月,急忙道:“參見公主,公主不必去了,駙馬又進宮了。”
素月不解,“怎麼都走到家門口了,還轉頭去了皇宮?”
小雅道:“奴婢聽說此次南方水患皆是那地方官中飽私囊的手筆,他們將朝廷下發用來買沙子石頭的材料錢貪了,駙馬此去,將此事查了個明明白白,那地方官被拿下后,直接畏罪自殺了,可這還不夠,這地方官很是陰險,還留了一手,他讓自己的女兒提前進京,一旦得到他不測的消息,就上書皇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