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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嘯此時此刻正帶著姜音朝七道關走,只是他有些疑惑,身后這個姑娘真的是監軍讓他找的人嗎?
他去索羅城的時候,這姑娘的狀態實在不太好。
他親眼看見叫石白的孱弱男人面劃破了自己的臉,這姑娘摔爛了自己的琴,又看見那個叫石白大男人當著眾人的面落淚,嘖,恐怕是一對苦命鴛鴦。
姜音戴著面紗,她眼神暗淡,似乎是提不起來什麼興致。
她問馬嘯:“將軍這幾日如何?”
“顧將軍好著呢。”應該是好著,幾位統領都不會刻意為難她的,畢竟這是大將軍唯一的血脈了,只是不知道顏紅衣如今怎麼樣了。
那日他說了那麼多不好聽的話,只怕顏紅衣這輩子都不會理他了,想到這里,馬嘯不免嘆氣。
隨著馬嘯的嘆氣聲,姜音又想起了石白,她救石白,到底是為何呢?
為了那張和朝羽七分相像的臉嗎?不得不說,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石白了。
她閉上眼,腦海中回蕩的全是那人的質問聲:“你時常看我,是在透過我看別人嗎?”
石白很聰明,他幾乎推測出了故事的全部。
“你曾經有一個戀人,他會彈琴,但因為一些原因,你們天人永隔,你愛他,我的容貌像他。”
姜音幾乎是落荒而逃,而后的一連半個月,她都能看見石白,他愈發消瘦,就連身形都和朝羽一般無二,那張臉也越來越像了。
一夜醉酒,她闖進了他的房間,抵死纏綿。
而石白在她情迷之時聽到了“朝羽”二字,心如死灰。
石白一個鐵骨錚錚的男兒竟然在那一夜后不愿服藥,他想要尋死。
他不能死,這是姜音的第一個反應,因為……因為那張臉?還是因為他對顧小姐有用?姜音不知道,于是她闖進他的房間,對他說:
“石白,你不能死。”
石白躺在床榻之上,黯淡的眸光下輕聲問她:“為什麼?因為我這張臉嗎?因為我像他嗎?”
姜音無法回答,她只是端起藥碗想要將藥喂給他,卻被他抓住了手腕,“姜音,為什麼?”
他的目光過于炙熱,那不是朝羽能表現出來的,“因為你像他,你的臉像他,你不能死。”
姜音不愿瞞他,于是便說出了這一番話。
誰料石白卻忽然仰天大笑,那笑聲凄然,讓人心疼。
“好,我喝。”
他接過那碗藥,一飲而盡,而后摔碎了碗,抵在自己的臉上,“我不像他。”
碎片劃破皮膚,鮮血落地,這個時候,所有人都闖了進來。
那一瞬間,姜音崩潰了,世間所有像他的東西都沒了。
“啊啊啊啊——”
她舉起自己隨身所帶的琴,摔到了地上,自此,這把琴才算是徹底的壞了。
恰好這個時候,馬嘯出聲說:“顧南卿讓我來接姜音姑娘。”
姜音便跟著他走了,走的時候,石白的臉上還滿是鮮血,自此,她再也看不見朝羽了。
去營地的風很大,等他們到的時候,天已經黑了,才下馬就聽見顏紅衣高聲道了“平局”二字。
顧南卿和赫連影打得不分上下,二人若是這樣打下去還真是沒完沒了,于是顏紅衣在眾將領的勸說之下上臺道了句“平局”。
也是在平局二字落地之后,赫連影道:“顧將軍。”
每一位打擂的人在最后敗了的時候都會說一句“顧將軍”,這是對顧南卿將軍身份的認可。
在北疆,強者為王,顧南卿顯然是符合這個條件的。
直到今夜,顧家軍才真正迎來了他們的新將軍。
赫連影為了表示對顧南卿正式成為顧家軍一員的歡喜,特在晚上舉行了篝火晚宴。
顧家軍好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。
中央的大火在燃燒,所有的人圍在一起跳舞,大家手牽著手,仿佛一家人一樣哼著北疆的民歌。
“雪頭流水~流離腳下~念吾一身~飄然疆野~朝發寒山~暮宿索羅~冷難以語~舌卷入喉~雪頭流水~嗚咽聲絕~遙望云京~盼望家和~”
顧南卿坐在篝火邊聽著將士們唱歌,安安靜靜的不知在想些什麼。火光跳躍在她精致的五官上,讓人驚艷。
“顧南卿。”
顧南卿聞聲抬頭,卻被塞了一塊烤肉在手里,是赫連影。
他坐下來,道:“怎麼不跟他們一塊去跳舞?”
顧南卿搖了搖頭,“我不會跳。”
她嘗了一口肉,肉質飽滿,很是鮮美,上面撒的調料也很美味,是她從來都沒吃過的。
赫連影笑道:“那在這里歇歇。”
“北狄最近有些過分安靜了。”
不知為什麼,二人忽然聊到了這個上面,顧南卿微微垂眸,“父親的尸體在北狄人手里。”
赫連影輕輕點頭。
“當時發生了什麼?”顧南卿又咬下了一塊肉,細細嚼著。
赫連影道:“我們所知道的,也不多。”
“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找到張守恩。”
“假如找不到呢?”顧南卿反問。
“肯定還有別的什麼線索,比如倉槐二城。”
赫連影輕聲笑道:“你莫不是覺得可以把倉槐二城奪回來?”
“難道不可以嗎?”
顧南卿道,赫連影剛想說癡人說夢,可忽然又頓住,因為顧南卿的目光實在太過堅定,讓人說不出來什麼掃興的話來,“你既然有這等雄心壯志,我便將北狄的基本情況同你講一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