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南卿了然,道:“你莫急,這兩日安撫著,這種事情只有他自己想開了才行。”
牛沖點了點頭,“那是自然。”
“只是,他本來就被日阿西傷了一只胳膊,如今又成了這樣,若要想開只怕得花費好一段時間。”
他看著顧南卿,道:“之前你砍下日阿西的胳膊,他大喜,斗志昂揚,這才主動請纓駐守滇涯,可誰曾想,會發生這樣的事情,北狄真是可惡!什麼時候才可以結束這一場惡戰呢?真不知道打來打去有什麼意思。”
“將軍,什麼時候可以結束這場戰爭啊?”
牛沖看著她,后又解釋道:“將軍你別誤會,我沒有別的意思,只是一打仗糧草就不夠了,運輸路程過遠,送來的好多糧草都壞了,兄弟們吃不飽飯也沒力氣。”
“怎會如此?”顧南卿的確不知道這一點。
牛沖解釋道:“都是清倉城城主薛道鏡,從他那里運糧草,就很快,可他偏偏事不關己高高掛起,大城門一關,就不管了。”
“好像來日若是北狄打了進來,會因為他們關了門就不打他們一樣,哎呦,光顧著和你說話,手上的湯都要涼了,將軍我先走了。”
牛沖急匆匆把雞湯端走,顧南卿盯著牛沖的背影若有所思。
日頭正好,姜音背著藥箱騎馬回來了,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顧南卿。
她掀開簾子,顧南卿正在桌上看地圖。
“顧姑娘!”
就算顧南卿升任總將的位置,姜音每每看她,還是會喊一句顧姑娘。
“您好些了嗎?”
顧南卿看見姜音,眼里一片柔色,“勞煩你,大老遠跑來給我換藥。”
姜音放下藥箱,從里面拿出新配置的藥膏,道:“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。”
“您是主放在心尖尖上的人,主臨走前,再三強調,讓我照顧好您。”
顧南卿聽到有關于墨塵翎的一切,心都會猛地揪一下。
她看著姜音道:“信我,他會回來的,快了。”
姜音點了點頭,拿著藥瓶道:“金羽衛也沒有什麼消息,如今只能盼著主平平安安的。”
“主回來了看見你健健康康的,定會開心。”
“上藥吧,顧姑娘。”
剛上完藥,就有小兵來報,說押送糧草的人到了,顧南卿轉頭問姜音:“可要回避?這是從索羅城押送來的。”
這話說得巧妙,姜音一聽到索羅城三個字,就急忙收拾了手上的東西,道:“那我去后面。”
顧南卿點頭應允。
姜音前腳走,石白后腳就進了。
時隔三個月,顧南卿終于又看見了他。
石白的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,破壞了他本來清秀的臉,平添了幾分桀驁。
他似乎更強壯了些,也更高了些。
那道疤,顧南卿知道它的來歷,但這不重要。
“參見將軍。”
石白恭聲道。
“快起來,坐吧。”
石白抬頭去看顧南卿,也看見了那個放在桌上的另一個沒有被收走的藥瓶,和姜音的多日相處,他幾乎把她所有的藥瓶都記住了。
更何況,這屋內明顯還有除了他和顧南卿以外的人的呼吸聲。
姜音……
得知到這一點后,他心頭有些難受。
見石白面色有異,顧南卿關切道:“前些日子身體抱恙,不知如今可好些了?”
石白點了點頭,“多謝將軍關心,已經大好,麻煩姜姑娘了。”
“若將軍看見姜姑娘,勞煩替我道聲謝。”
顧南卿道:“那是自然。”
“有關于運送糧草的事,可有什麼想說的?”
石白也不藏著掖著,直接道:“這等天氣,從索羅運過來,好多東西都悶壞了,想要運些好東西給將士們補身體,都不行。”
“還有,這些日子,用的都是索羅城的糧草,索羅城再富,也扛不住這麼用,以往提供糧草的,都是清倉,有沒有什麼辦法,讓清倉把城門打開,不管是從清倉運糧草、還是從清倉走,都會省時省力。”
顧南卿道:“前些日子,世子爺上書云京,讓撥些糧草下來,可到現在都沒有什麼動靜。”
“天高皇帝遠,權貴不想插手這事,更何況,皇上最近在修仙問道。”石白淡淡道。
“修仙問道?”顧南卿微微一愣,“你是怎麼知道的?”
石白道:“云京建了許多道觀,皇上更是重金求得道真人治病呢。”
“皇上病了?那如今朝廷誰在掌權?”顧南卿只覺得消息閉塞,這幾個月都忙著打蠻子,云京的消息是一點都沒顧上。
“駙馬爺,林左相掌權。”石白道。
“林左相?”
“可是原大理寺少卿,林楚堯?”顧南卿問。
石白緩緩點頭,“正是。”
這鋪天蓋地的消息襲來,顧南卿只覺得自己當真是忘卻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。
云京,她需要云京的消息。
待石白走后,又有小兵進來,將總軍虎符呈上。
顧南卿垂眸看著那帶血的虎符,良久才將其收入懷中。
赫連影回來了。
是夜,江浦城,城郊。
鬼醫看著床上依舊虛弱的人嘆了口氣,“我覺得你撐不下來。”
墨塵翎微微瞇著眼,虛弱道:“我可以。”
“就算我強行救你,你也活不了很長時間的。”鬼醫又道,他甚至還舉了個例子,指了指墻角那塊黑疙瘩,嘆了口氣道:“此如那個藥人。”
“他也活不長久,我撿到他的時候,他就已經是個活死人了,是我將他的命勾回來,可即便如此,他也沒有幾天活頭了,最多兩個月,他必死無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