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他看著三丹夫,冷聲道:“佛教文化博大精深,七皇子殿下有的學了。”
三丹夫不予置否,他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樣子,柔聲道:“的確,佛教文化學習之路任重而道遠。”
“我有些事情想同七皇子殿下聊聊,烏雅,去請一下七皇子殿下吧。”
三丹夫像是早就預料到了這件事,并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。
畢竟對于顧家軍來講,他依舊是北狄的七皇子,這是他的血脈,無法變更的東西。
他們對他設防本就應該。
若不設防才是奇怪。
三丹夫隨身而起,離開的時候還回頭看了一眼這些俘虜,然后看向赫連影,道:“赫連將軍是位好將軍,并沒有因身份而折辱我們北狄人,三丹夫在此感激不盡。”
烏雅道:“七皇子殿下有所不知,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北狄人那般殘暴,以尸骨做配飾掛在身上日日炫耀!”
“這是陋習。”三丹夫道。
這句話入耳,烏雅覺得自己的這一拳打到了棉花上。
沒意思。
抓了個誰不好,偏偏抓了個這回來。
烏雅內心道。
赫連影凝著三丹夫,眸里摻雜了一些復雜情緒。
三丹夫依舊垂著眸,一臉慈悲相。
……
“赫連,我很奇怪,你怎麼不問三丹夫南池陷落的事情?”
回去的路上,烏雅看著赫連影發出疑問,赫連影卻只輕輕瞥了他一眼,隨后將目光放在了遠山上的孤雁。
“三丹夫,不會說的。”
“為什麼?他不是皈依佛門了嗎?而且如他所講,如果真的不希望無辜的人死去的話,那就應該——”
“烏雅,他是北狄人,”赫連影出聲打斷了他,沉著聲道:“他骨子里還是傾向于北狄的。”
烏雅聞言呼吸一滯,耳邊傳來遠處牧民的吆喝聲,悠揚漸遠。
只見他神色微微一變,看著赫連影的眸光也逐漸深沉,“我知道了,不同你胡謅了。”
“那那個白發男子到底是什麼來頭?”
赫連影回道:“估摸著只得等我們的總將醒來才能知道了。”
“但是他身手不凡,若能為我所用定然是好事,若是不能——”
赫連影看向圈養的雪狼,眸光逐漸冷冽,后面的話他并沒有直說,但意思已經很明了了。
就在這個時候,遠處傳來馬蹄聲,二人的視線范圍內都齊齊出現了一道人影,那是顧南卿。
“總將醒了。”
烏雅淡淡道。
“你的計策有些愚笨,那男人看得出來,總將未免看不出,赫連,這次看你怎麼解釋了。”
烏雅這一番話頗有些袖手旁觀的意思,“畢竟當初總將率軍離開是你允許的事情,而你的的確確在總將離開后的一個時辰才通知大家參的會,赫連,聽沒聽過一句成語?”
赫連并未多說,只是看著逐漸走近的顧南卿,臉上一片冷漠。
烏雅輕笑道:“司馬昭之心,路人皆知。”
話音落地,顧南卿也到了赫連身邊,她居高臨下看著赫連,然后道:“馬嘯重傷,你們來見三丹夫了。”
赫連道:“是。”
“我要去見三丹夫。”
顧南卿輕聲道。
……
三丹夫回到北狄俘虜營地后,才坐了一小會兒,就有好事者前來挑釁。
“呦,這不是我們尊貴的七皇子殿下嗎?”
來者一瘸一拐,是個威猛的北狄漢子,他看起來很是陰郁,半張臉陷在黑影里,看起來是掙扎不出來的猙獰模樣。
“你怎麼也淪落至此了呢?”
他大手一拍三丹夫的右肩,手勁之大讓三丹夫身子一踉蹌。
這個北狄漢子有著一口惡臭味兒的浪蕩黃牙,一開一合之間滿是令人作嘔的味道。
三丹夫卻面不改色,未發一言。
那個北狄漢子自顧自地道:“我是三殿下手下的,名叫阿甘沐,枯木嶺一戰中不幸被俘。”
“我的腿,是顧南卿砍斷的。”
“也就是他們口中的總將。”
“雖然重傷,但是我雖敗猶榮,因為我一直在為北狄之戰,而且我是天神府的孩子,我感覺到驕傲,我一直在等一個機會,七皇子殿下。”
三丹夫聽完他的這些話后,也只輕輕抬眸看了他一眼,然后緩緩道:“你是北狄的英雄。”
阿甘沐嗤笑出聲,搖了搖頭,“我可不是這個意思,七皇子殿下,這個季節,亞喀什的艾星葉應該開的很美。”
說完話,阿甘沐沒等三丹夫反應,就直接躲到角落去了。
沒等一會兒,門又開了,開門的是一個女子,她的身后跟著赫連影,三丹夫想,她應該就是那位總將顧南卿了。
赫連影依舊高聲喚了一句“三丹夫”。
三丹夫眸光微動,緩緩起身看向赫連影,自己赫連影面前的女子。
抬起腳步,向他們走去。
顧南卿聽說過北狄的七皇子殿下容貌俊美驍勇善戰,但是不知道的是,這位七皇子殿下竟然脫下軍裝換上一身袈裟了。
只是不知道,這人到底是真的信佛還是裝模作樣的。
等到三丹夫走到她面前,他甚至非常禮貌的朝著顧南卿微微鞠了一躬。
顧南卿心中不由得對此人更加疑惑,可面上依舊冰冷。
等到了另一個空房間,三丹夫看著顧南卿緩緩坐下,她的身上還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兒,這一看就是在那場大戰中留下的,說不定還是他的父兄留下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