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麼會被困在哪里?”
顧南卿見雨勢越來越大,心中憂慮漸深,若是朝廷還是不發糧草下來,只怕——
她不敢想。
赫連道:“紅衣是顧將軍的義女,從某種程度上來講,如果你沒來,她算是眾望所歸的繼承人,但是在這顧家軍里,有一個規定,想要坐上總將之位,就必須要通過這七道關。”
“而倉槐事變前夕顏紅衣就進去了,一直到倉槐事變結束都沒有通過。”
顧南卿回想起自己在那七道關中的場景,道:“那里面倒是真的險象環生。”
赫連點了點頭,“所以這也能看出來你的確很厲害。”
顧南卿并未應這句話,轉而問道:“你怎麼還不換上盔甲?我可不想卸你的職位,再被人罵。”
赫連自然是聽說了牛沖為了他大罵顧南卿的事情,他笑道:“若非牛沖,你我的計劃還不一定能實施呢。
原來那天,赫連見完三丹夫后,顧南卿來時二人就密謀這件事了,為的就是將這個細作揪出來,思來想去,赫連還是決定以身犯險,更是主動提出了用自己的血脈做文章。
赫連看著顧南卿道:“顧南卿,你想不想再下一局棋。”
顧南不解,“你這是什麼意思?”
赫連道:“將那封信放出去。”
顧南卿大驚,“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?”
赫連緊緊盯著顧南卿,而后道:“我知道,顧南卿,讓我去北狄。”
"我們不能再這樣跟北狄耗下去了。"
……
屋外的雨勢漸大, 地牢里,馬嘯的手上套了鎖鏈,不過是幾個日夜顛倒,他就從馬將軍變成了馬犯人。
顧家軍的地牢防水做的很好 ,就是這般大的雨,這地牢里也沒有半點雨滑進來,他抬頭看著整個地牢里唯一的光亮處,忽然想起了一些陳年往事。
這個地牢的修建還是他和顏紅衣一起監工完成的 ,當時顏紅衣還算是個嬌俏妹妹,她不開心的時候就會扯起自己的一抹碎衣擺 ,鼓起嘴,好不可愛。
她是女子,想來參軍的話并不好辦,就算是顧逸風也都皺了皺眉,顏紅衣沒有辦法只好來尋他,讓他擔保,當時他還是前軍統領,副統領之位空缺,他倒是愿意讓顏紅衣試試,可就是擔心她一個女子吃不了苦。
將這些都告訴顏紅衣以后,顏紅衣便說既然如此,不如她就先幫他一起修建地牢,讓他看看她到底能吃苦不?
他本來是想用這個來勸退她的,誰料她倒是興致盎然,一口答應了。
修建地牢那一年,是歷年來北疆最熱的一年,有許多士兵都干不了的事情,顏紅衣都還能堅持干下來,不說別的,就是這砌墻,顏紅衣都做了大半。
這件事過后,顧逸風就松了口,允許她參軍。
而那個時候,顧逸風為了磨礪顏紅衣,并沒有將她派遣到某個統領或是副統領的位置上,而是讓她從小兵做起,后來捷報頻傳,顏紅衣自刀山血海中奔涌而來,用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朝上走,最后竟然是直接坐到了前軍統領的位置上。
她一身紅衣明媚熱烈,就這樣闖進人的心里,也闖進了馬嘯的心里。
地牢里腐爛的臭味充斥在馬嘯鼻子前,這才讓他回了心思。
在這個世界上,他唯一對不起的人就是顏紅衣了。
他坐在草席上,默默等待著總將對自己的審判,通敵叛國是死罪。
顧南卿不會放過他,他終究是死路一條。
意識到這點后,他躺在床上,看著上空,盯著這黑黢黢的地牢莞爾一笑,如此這般,甚好。
“你笑什麼?”
熟悉的聲音自身后傳來,馬嘯幾乎是打了個哆嗦。
聽著聲音,像是顏紅衣,。
馬嘯此時此刻的心情很復雜,顏紅衣只怕是恨透了她,因為自責的原因,他回來的這些日子,一次也沒有去探望過顏紅衣,甚至有意不去聽有關顏紅衣的事情,可是他知道,顏紅衣重傷的事情。
“馬嘯,我在這里呆了很久了。”
顏紅衣看著馬嘯,她沒有辦法去正視面前這個男子,馬嘯一身囚服,衣衫襤褸。
他此刻背對著她,像是在回避什麼。
“你在躲我?”
顏紅衣冷冷道。
“但是我有鑰匙。”
哐當——鑰匙在空中碰撞的聲音,馬嘯紋絲不動。
咔嗒——是鑰匙開鎖的聲音。
輪椅劃過地面的摩擦聲在這一塊格外清晰,就這樣直直落在馬嘯的心里,他快瘋了。
“顏紅衣。”
就在顏紅衣走到那塊桌子的時候,馬嘯出聲了。
顏紅衣停下轉動輪椅的手,就這樣定定看著馬嘯,她冷聲道:“馬嘯,你得給我個說法。”
馬嘯大半個身子陷在陰影里,二人僵持了好一會兒,他才緩緩開口,“如你所想,南池城的城防圖是我交出去的。”
顏紅衣沒有什麼反應。她冷冷看著他 ,道:“為什麼呢?”
馬嘯不知不覺間已經滿臉是淚,他道:“為什麼呢?因為我的父親母親被扎那抓走了。”
“你可以告訴我,我可以幫你。”
顏紅衣似乎是有些激動,她厲聲道。
“我問過你的,”馬嘯反駁道。
“那天,在七道關里,我問你如何看待北狄人和大旸人的后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