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林楚堯答應了,素月這才放下心來。
她依偎在林楚堯的懷里,很是嬌憨可人。
丫鬟們魚貫而入,溫水下桶,還在屋里多放了兩盆冰塊,一切都準備妥當,林楚堯這才起身,聽著他脫衣服的淅淅索索的聲音,素月面無表情。
可她還是柔聲問道:“夫君,若是我們的孩子出世,你要送他什麼見面禮?”
在大旸,新生兒會得到一份來自父母的見面禮。
“你準備給他什麼?”
林楚堯反問。
素月答道:“這個東西,肯定是要保密的。”
林楚堯輕笑道:“你都要保密,怎麼還來探我的口風?”
素月但笑不語,她看著那門口,心里想的卻是——小雅,我替你拖住林楚堯,你可一定要把消息送出去啊。
林楚堯沐浴完畢,他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,濕發披在肩上,來到榻前,素月抬眸看著他,視線相撞的瞬間林楚堯俯身吻上了素月。
這吻是蜻蜓點水,他翻身上榻,將素月摟在懷里。
忽然柔聲道:“公主,我們好好過日子吧,我不想日后獨登高處,孤家寡人。”
素月聽著他的話,她道:“若是郎君可以舍棄那些俗物,素月自然是愿意的。”
林楚堯挑起她的頭發,纏繞在手指上,曖昧至極。
“素月,我苦心經營所求不過一個公平,待一切結束,我便和你一起離開。”
他這話真真假假,讓人琢磨不透,素月自然是不信的,她摟住他的脖子,眸間晦暗,道:“素月一直不明白一件事。”
二人緊挨著,說是耳鬢廝磨都不為過。
林楚堯道:“什麼事?”
素月靠近他的耳朵,輕聲道:“郎君不喜歡我,為什麼要娶我?郎君厭惡我,甚至連我做的糕點都不愿意吃,為什麼又突然回心轉意,是因為這個孩子嗎?”
林楚堯并未直接回答,許是因為屋內的冰塊放得過多,此時此刻,素月竟然覺得有些冷。
也或許是心冷。
她花了許久,才想通這件事,今時今日說出來,心中卻暢快了。
“夫君,愿得一人心,白首不相離。”
“我是真心喜歡你,你卻一直在利用我?”
素月說這話時隱隱帶了些哭腔,她在林楚堯的懷里泣不成聲。
素月質問的聲音在林楚堯耳邊盤旋,他嘆了一口氣,緊緊握住素月的手道:“素月,你怎麼能那麼想我?”
“你說我不愛你,那你可曾信我?”
“你今日句句質問,都有何憑據?我林楚堯雙手沾血不假,可我可曾虧待你,你在我的心里,自始至終都是極其重要的。”
“我一步一步朝上爬,為的是誰?是你,素月,你曾同我講,你生來命卑,在這皇室里如履薄冰,步步走得不容易,我既娶你,便要為你討個公道。”
“如今圣上病重,皇后對我百般猜疑,可我想問,這左相之位,乃是皇上親自授予,南部水患也是我親力親為,朝中百官厭我、妒我,對我百般言語磋磨,我若真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,這天下誰來穩固?前些日子北疆來了一批奏折,卻被寧王押著不上報,若非我帶兵去了寧王府,我都不知道北疆竟然如此缺糧?前線戰事吃緊,寧王竟然如此行徑,你讓我如何是好?”
素月一時沒辦法消化這麼多消息,她疑惑道:“寧王押著奏折不報,這怎麼可能?”
“千真萬確。”
“朝中百官皆可作證,但顧念他是當今世上僅剩不多的皇室血脈,圣上最終還是決定罷了他的親王頭銜,幽禁了起來。”
素月只覺得自己在府上的這些日子,外面發生了太多事情,她一時之間無法接受。
這個時候,林楚堯還將她攬入懷里,輕聲道:“我將你困在府里,是擔心皇后對你不利,那日她將你宣進宮里,你可知我有多害怕。”
素月能感受到他的害怕,他連摟著她的手都是顫抖的。
“你還懷著孩子,我怎麼能讓你涉險?”
“自從圣上病重,我便成了眾矢之的,我有什麼錯呢?”
林楚堯喟嘆一聲,他整個人都倒在素月的懷里,看起來很是可憐。
素月一時不知如何是好,也只能讓他就這般偷得一點浮生時光。
林楚堯的話并無道理,他有什麼錯呢?
作為左相,他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情,就在素月思考的時候,他忽然又道:“公主,娘子,你不信我,我便沒了底氣,再也不知自己走的這條路是對是錯了。”
素月如墜深淵,她看著林楚堯,他神色疲憊,一臉倦容,是啊,自己何曾信過他呢?
看著林楚堯緊閉的雙眼,素月默默將他的手握緊,“我信你。”
這三個字一出,林楚堯才緩緩睜開眼睛,他看著素月,目露欣喜,道:“如此,甚好。”
等到素月睡下,林楚堯才緩緩睜開眼睛,和方才的溫柔神色不同,他眉眼銳利,一身寒意,像是地獄爬上來的索命閻羅。
他看著素月,眉眼冷淡,哪里還有什麼方才的柔情蜜意。
林楚堯翻身下床,臨走的時候看見了素月沒被掖好的被褥,他輕輕瞥了一眼,還是動手替她掖好被褥。
他拉開門,走了出去。
而在他關上門的那一瞬間,床上的素月也睜開了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