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守恩看著顧南卿,說到關鍵的時候,竟然十分激動,他道:“你知道嗎?我和總將顧逸風出生入死十幾年,我知道他的本領有多大,我都沒死,他怎麼可能去死呢?”
“倉槐事變,倉槐二城淪陷了?”
顧南卿道:“是,倉槐二城已經淪陷了。”
“你一定是在胡說!”張守恩不知是從哪里來的力氣,竟然撲到顧南卿身邊,將她推倒,要不是墨塵翎來得及時,扶住了顧南卿,顧南卿只怕會重重跌倒。
墨塵翎對張守恩道:“她的確是顧逸風的女兒,她所言句句屬實。”
“將軍,你先好好休息。”
張守恩不知聽不聽得進去,顧南卿還準備多說幾句,卻被墨塵翎攔住,墨塵翎搖了搖頭,他拉著顧南卿走了出去。
大門關上的那一刻,張守恩發出一聲怒吼。
顧南卿看著墨塵翎,又看著屋內的張守恩,“他定是吃了很多的苦。”
墨塵翎道:“是,我找到他的時候,他已經重傷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。”
顧南卿對墨塵翎的這段話半信半疑,她不知道墨塵翎是怎麼尋到張守恩的,但總歸這個人很有用。
起碼,可以揭開一部分當年的真相。
譬如鐵騎兵到底是什麼來歷,當年他為什麼沒有及時去救父親,倉槐二城為何叛變?
這些都可以得到一些解釋,但是當下的張守恩似乎并不愿意說這些。
“張守恩被困于自己內心,他沒有辦法看透這些,更別說將部分真相告知于你。”
墨塵翎一針見血道。
顧南卿看了一眼此處的布局,上下金羽衛超過十人,安全問題不用考慮,而且方才進去的時候屋子里滿是藥草香,看來墨塵翎正在給張守恩治傷。
顧南卿道:“如此這般,就先將他安置在你這里,待他狀態好些我再過來。”
“軍中事務繁多,我不能在這里逗留時間過長。”
“這件事,還要辛苦你了。”
墨塵翎點了點頭,二人并肩走著,今夜月明星稀,微弱的光掃著樹林的陰影落到二人的臉上、肩上,又別是一番神秘美麗。
“他若是回心轉意,我便立刻告訴你。”
至于為什麼墨塵翎沒有一開始就將張守恩帶到顧南卿面前,實在是因為張守恩昏迷的時間太長,且他那個時候出氣多進氣少,墨塵翎想到的第一件事,就是先把他的命勾著。
顧南卿也不去追問墨塵翎究竟在哪里碰到了張守恩,只怕是那個神秘的醫者,有些話不能問,她便不問。
畢竟,有些醫者性情古怪,并不喜歡被人打聽也是常事。
只是,顧南卿沒有想到,這個傳說中的醫者,她在三天后就看見了。
天才亮了細微,就有人來報江浦城城主牧風波帶了十五石糧食來,這個消息可讓人驚得不行。
顧南卿聽到這個消息,第一反應是奇怪,牧風波此人……她好像沒有什麼交集?
等等,不對,南池城的那個清秀男人。
時間過于久,她都要把這件事兒給忘了。
牧風波看著整齊有序、略顯嘈雜的軍營,道:“聽聞營中缺糧草,帶些糧食來才不失禮。”
鬼醫嘆了口氣,他環視一圈,只是道:“你還真是心善。”
牧風波看見遠處的顧南卿,微微勾了勾唇,“我們的總將來了。”
鬼醫應聲看去,渾濁的眼里忽然格外認真,他問:“那就是顧南卿?”
“正是。”
牧風波見鬼醫如此執著來找顧南卿,心中也猜了大半東西出來。
但后續,還是得看鬼醫的反應。
“江浦城距七道關七十里路,牧城主說來就來,來就罷了,還送來了糧食,牧城主不知,此舉可是解了我燃眉之急。”
顧南卿上來便是一陣寒暄,牧風波又不是什麼蠢人,立刻回應道:“牧某自南池城一別,很是想念姑娘,只是沒想到昔日窈窕的神仙女子如今搖身一變成了巾幗英雄。”
“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。”
牧風波聲聲句句都說得好聽悅耳,顧南卿知曉他八面玲瓏的脾性,也就不再多言。
牧風波身旁還有一個人,那人一身黑袍,瘦若枯木,渾濁的眼睛里滿是審視和探究,莫名的讓顧南卿不安。
可偏偏此人對她仿佛并沒有什麼惡意,他看向她的眸里,似乎帶著些回憶,這又是,父親的故人嗎?
就在顧南卿打量鬼醫的時候,鬼醫忽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,他如鬼魅一般的聲音匍匐在地,對顧南卿俯首稱臣,他道了一句:“老朽鬼醫占亭子見過姑娘。”
他沒有稱總將,而是喚她姑娘,這一舉動不僅引起了顧南卿的注意,還引起了牧風波的注意,鮮少有人對顧南卿行此大禮,顧南卿立馬準備上前攙扶,口中還道:“醫者快請起。”
還是牧風波快人一步,他立刻將鬼醫扶起來,打趣道:“來的路上,同您說了許多次,這是我們顧家軍的總將,鬼醫您怎麼能這麼稱呼人家?”
鬼醫聽出了牧風波的話外之音,可他還是執拗道:“我是江湖人士,不懂軍營,我見了顧姑娘,只覺得親切,喚一句顧姑娘恐不為過。”
牧風波撇了撇嘴,嘴里一個勁兒地道:“不為過,不為過,這有什麼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