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時候,顧南卿開口說話了。
“斂才子這邊,我有辦法,諸位只需聽候差遣即可。”
墨祁羽一愣,他抬頭看向顧南卿,眼里滿是驚訝,為什麼南卿還能結識斂才子?
此人就算是寧王,他親爹,都極難尋到。
可他又想到墨塵翎,忽然覺得這一切都順理成章了,若是墨塵翎,利用他手下的金羽衛來尋人,倒也是能說的過去。
可忽然,他又覺得自己這般想,不應該。
他怎麼能如此想顧南卿。
只見他垂眸深思,一臉的自責,而后只看幾位將領斷斷續續都離開了,他才緩緩抬頭,再看顧南卿依舊是那副淡然自若的樣子,他更因為自己方才的荒唐念頭而自責不已。
他怎麼能這麼想呢。
顧南卿見他神色有異,還當他是身體不適,關切道:“沒事吧。”
“可是身上哪處傷又疼了,可需要讓姜音來?”
墨祁羽搖了搖頭,他道:“并未,只是想著斂才子此人太難尋了,我恐你勞累。”
他終究還是撒了謊,墨祁羽很不齒自己的行徑,但是只要是顧南卿,他就沒辦法冷靜下來了。
顧南卿道:“此事你不用擔心,我自有辦法。”
“當務之急,你得先養好自己的身體,別的什麼,你暫且放下。”
墨祁羽點了點頭。
“既然如此,那我便先退下了。”
“你早些休息。”
就在墨祁羽即將離開的時候,墨塵翎忽然掀開簾子走了進來,見他模樣匆匆,似乎是有什麼急事。
墨祁羽看見了墨塵翎,墨塵翎瞧見了墨祁羽。
明明都是皇家血脈,卻比陌生人還要陌生人,墨祁羽還是喚了一句靈先生以表禮貌,可墨塵翎卻全當沒有他這個人,直接奔著顧南卿的方向去。
“卿卿。”
顧南卿看見這一幕,立馬懂了墨祁羽的尷尬處境,道:“世子爺快些回去休息吧。”
這句話一出,墨塵翎才停下腳步,發現身后站著墨祁羽,他不解的抬頭望向顧南卿,可顧南卿的視線卻是略過了他,直接落在了墨祁羽身上,這讓墨塵翎很是不爽。
他朝左一步跨,剛好擋住了墨祁羽,接上了顧南卿的目光。
墨祁羽察覺氣氛有些尷尬,也不愿久待,“即如此,末將退下了。”
墨祁羽走了,偌大的營帳內就只剩顧南卿和墨塵翎,二人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勁。
墨塵翎更是直接質問道:“你方才為什麼沒有應我?”
顧南卿只覺得他態度蠻橫,一股無名怒火自腹中燃燒起,“怎麼,你叫我,我就要應你?”
“你竟然為了墨祁羽而兇我?”
墨塵翎十分震驚,他看著顧南卿,心里忽然被傷著了,可幾個呼吸之間,他就冷靜下來。
怎麼一碰著墨祁羽的事情,他就失了分寸,亂了章法。
意識到這點后,他立刻轉了態度,看著顧南卿,柔聲道:“方才是我著急了,未曾注意到祁羽,但我并沒有別的什麼意思,我不想你因為這些和我生分了。”
“我才門口看見了李猴李將軍,他正在幫忙搬糧食,我看那糧食不像是皇家下發的,一問才知,那是江浦城城主牧風波送來的,我心里憂患你,這才匆匆趕來。”
顧南卿只覺得奇怪,她一下抓住這句話的重點,問道:“為什麼牧風波來,你會害怕呢?”
墨塵翎停頓片刻,道:“與他同行而來的是不是還有一位黑袍的瘦弱老者。”
“你說的是鬼醫占亭子?”
顧南卿一下子就想到了這個人,墨塵翎卻在顧南卿說出鬼醫的名字時微微一愣,“你是如何得知他的名字的?”
鬼醫占亭子,這個名號還是墨塵翎出來后在金羽衛中查到的。
顧南卿被墨塵翎這句話問到了,“你的樣子好像對我知道鬼醫的名字很是驚訝,他的名字很特殊嗎?”
墨塵翎道:“實不相瞞,給我醫治的人就是鬼醫,鬼醫他鮮少向人透露他的名字,而我知道他的名字也是后來出來后才查到的。”
顧南卿不知這其中的彎彎繞繞,她開口道:“所以你擔憂的是什麼?”
墨塵翎一時不知如何說這些,他看著顧南卿,她身穿鐵甲,面色冷峻,眉眼里滿是舒緩。
那些本就不愿意吐出的文字再次被他吞下,有些事情,可以不說。
或者說,現在不是說出這一切的時候。
“牧風波此人心機深沉,我憂心他送來的糧食有問題,所以才匆匆前來,失了禮數。”
墨塵翎原先想說的話絕不是這句,但是他不想說,顧南卿也不愿意多問。
營帳內一時寂靜,無形的隔閡在二人面前敞開,墨塵翎有些無能為力。
他所知道的,遠比他應該知道的多。
顧南卿道:“糧草的問題,我會讓肖舜去看,多謝你的提醒。”
見顧南卿如此客套,墨塵翎心里只覺得微冷,這一點冷,從心臟深處盤旋而上,而后緩慢地傳遍四肢百骸,讓他慢慢墜入地獄之中。
他就是這般下作惡劣,顧南卿的一個微笑就能讓他赴湯蹈火,顧南卿的一個淡漠忽視,就能讓他如墜深淵。
他的心情隨著顧南卿的喜怒而上上下下,沒有辦法,沒有一點辦法,他因此而上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