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道鏡清晰地看見了墨塵翎端茶的手一頓,他朝這邊轉過來。
薛道鏡還在開口:“我見過他的父親,他的父親向我買藥。”
墨塵翎一頓,他道:“還有嗎?”
薛道鏡道:“他的父親說,他有一個極為聰慧也極為淡漠的兒子,他想讓他活下去。”
“嗯。”
墨塵翎淡淡道,薛道鏡卻是閉了嘴,他知道面前這個靈先生不想聽了。
而更讓他覺得驚訝的是,靈先生竟然是被貶的皇孫墨塵翎,他甚至都未曾向他隱瞞他自己的身份。
他不怕他向云京吐露真相嗎?
看起來好像真的不怕。
薛道鏡收起那些捉弄別人的心思,他聽著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很是無聊。
“靈先生?”
“嗯。”
“你為什麼要在這顧家軍呢?”薛道鏡想找他嘮嘮嗑,順便再尋些二手消息賣出去,賺些零花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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墨塵翎道:“為了一個人。”
薛道鏡本來還困得很,哈欠連天的,一聽這個,立馬坐起來了。
他看著一身白衣的墨塵翎,鼻尖嗅到了一些緋聞軼事的味道。
還沒等薛道鏡徹底清醒,他就又聽到了一句:
“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,她要什麼我就奪什麼。”
“停!”
薛道鏡立馬捂住了耳朵,他看著墨塵翎,道:“我行走江湖多年,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,什麼該聽什麼不該聽。”
可是這句話說完,薛道鏡立馬又湊過頭過來問,
“所以接下來的話,我知道了會怎麼樣?”
墨塵翎道:“不會怎麼樣。”
薛道鏡聽到這句話,立馬放下了手,看著墨塵翎道:“洗耳恭聽。”
“所以這人應該就是顧南卿?”
墨塵翎頓住,也就是這個時候,肖舜忽然推門進來,他死死盯著墨塵翎,道:“你到底是誰?”
一切變化發生的太快,薛道鏡都沒有反應過來,等他看清楚,肖舜已經沖到墨塵翎面前準備死死扼住他的脖子了。
“太子通敵叛國,其中必定有你的參與,你個叛徒。”
墨塵翎怎麼可能簡簡單單讓他掐住脖子,他看著肖舜,在他撲上來的那一瞬間抓住了他的手,看著肖舜道:“愚蠢。”
肖舜看著墨塵翎,萬千憤慨匯聚一身,不管不顧就要和他扭打在一塊。
眼看著聲音越來越大,薛道鏡立馬翻身下床,準備將兩人分開,也是這個時候,窗戶被人打開,顧南卿回來后及時將二人分開。
她低聲問:“這是在干什麼?”
說完她看門外一眼,而后道:“幸虧沒有引來旁人。”
肖舜也是一身夜行衣,他此刻惡狠狠的盯著墨塵翎,連帶著對顧南卿也沒有什麼好脾氣,他開口道:“他是墨塵翎,總將,你知不知道?”
顧南卿看著肖舜這副模樣,知他心中憤慨,恐怕是將心中所有的郁結之氣都要吐出來。
“我知道,所以呢?”
顧南卿的反應深深刺痛了肖舜的心,“什麼所以呢?他是多大一個威脅啊!總將,你知道嗎?”
顧南卿道:“肖舜,時至今日,你竟然還認為太子是臥底?”
“你還認為太子通敵叛國?”
肖舜捂住頭,“不然呢!除了太子還能是誰?如果不是他,他為什麼要畏罪自殺?他就是叛徒!”
此言一出,屋內除了肖舜以外的二人都將目光轉向了墨塵翎。
“肖舜!”
顧南卿低聲呵斥!
肖舜也是發覺氣氛不太對勁,立馬看向墨塵翎,那人依舊無悲無喜,可就是他的無悲無喜,卻讓人覺得難受。
肖舜道:“我并非存心,只是當初……”
“肖舜。”
顧南卿打斷他的話,道:“有什麼等我們回去再說。”
“好。”肖舜看著墨塵翎,他一人站在那里,淡漠無痕,仿佛世界上并沒有什麼事情能撩動他的情緒,他只靜靜看著顧南卿,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。
墨塵翎跟著顧南卿回了房間,見她取出兩個卷軸,輕聲道:“這是倉槐二城的兵力分布圖。”
“正是。”顧南卿看著墨塵翎,“肖舜并非存心,他因叛徒一事也受了許多磋磨,想要抓住那個叛徒的心較為急切罷了。”
“只是他言語莽撞,我在這里代他向你道歉。”
話罷,墨塵翎只道:“卿卿把我想成什麼樣的人了,我不會同他介意這些。”
“我不在乎旁人怎麼看我,我只在乎卿卿,只在乎卿卿怎麼看我。”
墨塵翎道:“清者自清,濁者自濁,沒做過的事情就是沒做過。”
“罷了,不說這些,卿卿稍后意欲如何?”
說起這個,顧南卿面色猶豫,但想起赫連的那一處戲,她又不得不找上墨塵翎。
“墨塵翎?”
“嗯。”
夜色里,微弱的燭光跳動,顧南卿對墨塵翎道:“陪我演一出戲吧。”
……
肖舜回到房間后,內心充滿著焦慮和緊張,為什麼?為什麼是墨塵翎?
太子叛國難道不是真的嗎?那為什麼墨塵翎是那種反應?不僅是墨塵翎,還有總將,乃至于那個斂才子。
難道在云京的叛徒另有其人?
那顧家軍營呢?
除了馬嘯還有旁人嗎?他想去問問,可忽然,他的頭疼得厲害,無奈他只能抱住頭躲在角落,幾個呼吸轉變,他睜開眼,眸光冷冽幽暗。